青鳳故作虛弱道出一語,此時青鳳神識也恢復了大半,氣力也不似方才虛弱。
“我卻并不知姑娘的名諱。”言語之中并無半分詫異之意,好似青鳳知曉自己名諱乃是情理之中。
“我名為青鳳。”
“你我也算是相識,那我再發問也算不得唐突,不知姑娘為何會落水于花園池塘之中。”言語極盡關懷之意,但是卻并不似直接關懷于青鳳的身體,而是急切的想要得知原因。
“昨夜,我隨侯君尋聲而來,笛聲婉轉悠揚,卻盡是傷悲之意,便想尋是何人所奏,不曾想侯君因為聽的入神,而不自覺發出了呢喃之語,驚擾了夫人奏笛的雅興,乃至于夫人受到驚嚇,將此笛跌入池中,我想此事乃是因我二人所起,便想要將此笛給夫人尋回,因為一時心急,忘了自己并不諳泅水,后來還是麻煩了夫人。”青鳳話語依舊虛弱,說的頗為緩慢,時不時還為了演的逼真而咳嗽了兩聲。
“姑娘何故如此,笛子落水再尋工匠制作一根便是,池水刺骨,若是傷了身子,該如何是好。”言語回轉,此中關切之意更濃,卻又平添了些許愧疚之意。
青鳳聞言咳的越發厲害,“無礙的,無礙的。”
“我這就命人去請郎中,姑娘好生休息。”甄夫人言罷便要急切而去,行出三步,卻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回首說道:“方才因為姑娘落水,又怕多生事端,使得姑娘蒙羞,便沒有為姑娘更換衣物,這衣物潮濕著身難免日后落下病根,還請姑娘快些更換衣物。”
待甄夫人離去許久,青鳳都還未回過神來,直至此時,青鳳才得以理解為何曹子建心中的執念會如此深切,方才甄夫人那一抹回眸,極似秋水拂面,清泠入骨,但凡得以刻入記憶之中,便再無難忘半分。
“人心,果真是復雜晦澀。”于青鳳看來,即便甄夫人如何美貌絕倫,但終究被倫常所束縛,終究是叔嫂之嫌。
但是情愛之事,本就毫無道理可言,怪不得曹子建,亦怪不得甄宓。初見本就是人生之中最難得之事,但凡第一眼入眼,便會直刻入心,更何況那還是曹子建正值風華正茂情竇初開之時,即便這執念如何不被人所認同,即便這執念如何令人發笑,但卻依舊是真切存在的,而且從未磨滅。
青絲散落,這是青鳳千年來第一次審視自己的身體,青鳳早已忘記了身處涂山之時被皮毛裹縛四體習地而行的感覺,化育人身,兩足而立,卻并不得擁有常人的感受,便是極其細微的感受都不曾擁有。
青鳳本想就此自溺于池塘之中,卻不曾想被甄夫人所救起,直至今時,青鳳早已對曹子建傷透了心,那只在乎權位卻并不在乎她人生死之人,便是連發妻之死都可安然接受,而毫無痛楚的對他人所講述之人,之所以青鳳并未選擇離去,只是希望看清曹子建會有如何發展。
但是現在,青鳳有了一個更加足以令自己信服的借口,便是還報甄宓的救命之恩,但是這種于青鳳而言如同玩笑的借口,卻令青鳳自己都為之信服,于此時的青鳳而言,她所需要的并不是真真切切的理由,而是一個更加足以令其想要留于此處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