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蠶背上挨了一刀,雖將來刀力道卸去一半,但張宗正刀勢威猛異常,直砍得它翻滾在地下,疼得吱吱亂叫。一名捕快見金蠶長相怪異,毒液兇橫,見機將手一撒,向金蠶撒出一張黑網。
金蠶挨了一刀后萌生去意,向頭頂黑網一撲,撕出一道口子來,強忍著疼痛沒入亂葬崗間躲藏起來。幾名捕快提刀就要追趕。張宗正阻攔道:“夜間光影昏暗,金蠶兇橫異常,兄弟們還是不要追了。”
此時月亮漸向西沉,張宗正一行人押著犯人,帶著孩童返回嘉定府。到了東城門門口,張宗正回首望向亂葬崗,只見崗上樹影亂晃,崗間傳來金蠶一聲聲尖細的哀鳴聲。夜色中,那聲音合著江邊江濤拍岸之音,有幾分怪異,又有幾分凄美。
第二日,嘉定知府升堂將案件相關人等傳喚到堂,最后將冷小刀判定罪責,簽字畫押后押入大牢關押。破了大案一件,知府大悅,賞了捕快房五十兩銀子。張宗正領了賞銀,便歡喜地帶著眾捕快去酒肆喝慶功酒。
這頓酒從午時一直喝到黃昏時分,眾捕快皆醉。付完酒賬,張宗正將剩下的銀子均分給了手下眾位捕快后,便一個人散步歸家。
走出酒樓不遠,張宗正忽地想道:“天黑還有一二個時辰,我還是找來藏金蠶的木盒,去亂葬崗看看能否將金蠶捉住,等它傷好再去捉,恐怕更不容易。”于是去到捕快房取了木盒,向亂葬崗奔去。
張宗正酒量雖大,但適才和眾位兄弟連飲了二三十大碗,不免也喝得有了七八分醉。走到半路,酒意涌了上來,心想:“酒喝多了,還是回家休息一晚再說。”便提著木盒,往家中而去。
他一路時走時停,走到半路,酒醒了一半,漸漸察覺似有人跟蹤自己。來人跟在他身后,張宗正走他便走,張宗正停他便停,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
張宗正心中冷笑一聲,忽地轉身站在一家糕餅攤前,問道:“老板,來一包芝麻糕!”后面跟蹤之人也止步不前,裝作購買貨物的樣子和路邊一位老板談價。張宗正銳眼旁觀,看出來人樣貌身形,心道:“此人剛才曾出現在我與眾兄弟飲酒的酒樓,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疤臉漢子,不知這兩人是何來路?”當下只裝作不知,一路微晃著走回家中。
張宗正又走了一刻鐘,來到嘉定府東門外綠柳巷一座古樸清幽的小院前。這是一座傳統川西民居老宅院,是張宗正從一位成都府商人手中購得。
院子由一正兩廂一下房組成四合頭房,風格與江南民居的玲瓏秀美,嶺南民居的富麗堂皇不同。它粉墻黛瓦,有著樸實靜謐的風格,只見一扇松木大門漆成朱紅色,門上配著鋪首吊環,門前是青石門檻和一對威武的石獅子,窗棱上是木雕的繁花鳥獸。
張宗正于庭院中擱置了一把竹椅,閑來常沏上一壺香茶慢飲,看云舒云卷,賞春花燦爛,沐秋日暖陽……
張宗正推開院門走了進去,轉身關門之際,虎目一瞥,看到一條人影將頭一縮,消失在巷外。
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在收拾竹竿上晾曬的衣服,聽得開門聲,轉頭微笑叫道:“正哥,回來啦!”女子是張宗正賢妻,是峨嵋派白眉道長門下五弟子林婉容。
張宗正為人直爽豪邁,不喜應對官場的人情世故,妻子的微笑和家就是他躲避風浪的寧靜港灣,讓他覺得踏實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