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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忽然緩緩地問李紈道:
“大嫂嫂,我病了這么多天了,很是惦念老祖宗,她近來可好?”
李紈表情略顯尷尬,道:“還好,還好。昨兒老太太還讓我時常來看看你,她前些日子身上著了風寒,將息了幾日……”
“太太可好?”黛玉又問道。
“太太也很好。只是近來你寶玉哥哥淘氣,讀書不上進,惹得老爺生氣,太太跟著上了火,就沒能抽出時間來看妹妹……”李紈果然是個“老好人”,當媳婦當得稱職呀!看看這美化事實、維護家族利益的功力,段位之高令人嘖嘖稱贊。
說著說那,說到底,不來看黛玉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不親嗎?沒有得到黛玉的死訊,自然不來了。有比黛玉更重要的親孫子、親兒子要忙活呢。記得原著里,黛玉的死訊傳到賈母耳朵里,她都沒到瀟湘館來呢——忙,我忙,沒空來看你,你別怪我啊,我要顧我的親孫子賈寶玉啊。嘖嘖!親姥姥欸——
黛玉嘆息了一聲。
紫鵑明白,她又開始糾結了……
送走了李紈,紫鵑進來伺候黛玉梳洗打扮。
黛玉不言語。
紫鵑也不言語。
她在揣測黛玉心中所想:難道她真的因為想念姥姥和舅媽,才向李紈如此詢問嗎?很顯然不是。那她就只有一個目的,通過探究長輩們的狀態,猜測寶玉的狀況如何。想到這里,紫鵑有些沮喪:千幫萬幫,我怎么就沒法幫你忘掉寶玉呢?
見黛玉心事重重,默不作聲,紫鵑決定打破僵局,直指要害:
“姑娘可是惦記著寶玉收到你的絕情信后,有何反映?”
黛玉站起身,扭頭向紫鵑嗔道:
“別胡說。端飯去吧。”
紫鵑走出門去傳飯。一眼望見小丫鬟們正蹲在地上跟白鴿嬉戲玩耍。
“那不是絮兒嘛!”紫鵑心下一喜,大聲問道,“你們幾時看到絮兒的?我剛才到處找也找不到它。”
“大約兩刻鐘之前吧。”小丫鬟們笑答。
噢,比我跟大奶奶李紈還要先到家,看樣子,絮兒當信使是沒問題的。——紫鵑暗想。
伸手舉起絮兒走進屋,紫鵑向正在小口啜著人參雞蛋羹的黛玉說道:“姑娘,瞧絮兒今日多精神!”
黛玉喜道:“我看到絮兒,心中煩悶全無。”
“絮兒呀,它一心惦記的就是姑娘,無論飛到哪里,轉一圈還會回家,它是不舍得離開姑娘啊。所以,姑娘無論如何煩悶,都不要走那極端之路,不然,撇下我和絮兒到哪里哭去?”紫鵑盡量用玩笑的語氣把這層意思表達出來。
“可我,而今已經無法自處了……”黛玉傷感道。
“姑娘這是說哪里話?聽大奶奶話語里的意思,寶玉收到姑娘的信后,已經回來了。回來就好啊。”紫鵑一邊假裝輕松地說著,一邊觀察黛玉的表情。
“他要是來找我,我怎么辦?”黛玉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