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也會聊點閑話。
宋意按捺不住好奇,盯著大廳內埋頭文書的老讀書人,別說這青衫一穿,頗有種書卷氣,眉眼間淡定從容,縱使年華已逝,也能窺見風華。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楚馴樓送來的李堅。
當天阿蜀與之促膝長談,李堅竟泣下沾襟,隔日就換了一身打扮,好像那個瘋瘋癲癲好幾年的酒鬼從來沒有出現過。
宋意好奇呀,偏偏阿蜀坐的住,不管宋意“念叨”什么,都一律當作沒聽到。
還能有什么秘密呢,不過是讀書人那點可笑的抱負。阿蜀腦子里面劃過這個答案,還是安安靜靜看她的文書。
她清楚宋意的性子。
前些年,有人上貢一株牡丹花,宋意一見,求著鳳湘君,要他送給她,鳳湘君本來是答應好好的,隔天宋意就打包送了回來。
原因是宋意這個人很知好歹。
花,養不活就送回去。
內務,處理不好也就扔給她。
世界上沒有一蹴而就的天才,無論是養花還是治理,只要耐心地學,學會甚至精通,不過是遲早的事。但是宋意此人,天生缺乏對未知事物的熱情和好奇。
所以宋意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阿蜀不答她也不會繼續。
在這個人心里,清清楚楚,明碼標價,而阿蜀的回答對宋意無益。
但是宋意有其他事情詢問阿蜀的意見。
“朔城之事,你如何看待?”
阿蜀答得很快:“沒有什么看法。”
“是嗎?”宋意聲音有點低,像是說悄悄話一樣,“我以為,你會說,盈河,”
阿蜀見證了宋意自小到大的經歷,對于宋意這個人的了解自認為很深。而宋意也是同樣,即使對方絕大部分時間處于昏睡狀態,但越是蛛絲馬跡,越是能夠判斷出來一個人的真實性格。
阿蜀雖然掌管內務,但是卻不是一個對軍事缺乏了解的人,甚至說,此人前身都有可能是個將軍。她安分守己之下,是對曾經發生過的未來的失望灰心,理智清醒之下,是如同燎原的混亂情緒。
無論怎么樣,這人歷盡千帆,是個不折不扣的矛盾體。
脾性看似溫和,實際殘忍暴戾。
朔城傾巢而出,主城守備虛弱。
加上忘川樓的暗樁,只要宋意想,朔城的覆滅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已。
此時剛好是凌汛未至,曾經養育朔城世世代代的盈河,利用的好,那便是殺人利器。
不費一兵一卒。
但是阿蜀說,沒有什么看法。
宋意看了看自己因為長時間執筆而磨紅的手指,也沒有追問下去。
此戰不是輸贏問題,而是贏的代價是大是小,夠不夠望城養精蓄銳,迎接那一場動亂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