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蕭筱起了個大早跟蕭遠出門跑步,兄妹倆一邊跑,一邊欣賞初秋公園里的景色,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意味。
“怎么樣,我以前教你的防身術有沒有好好練?”跑了兩圈后,兄妹倆停在公園的小湖邊壓腿,拉伸。
蕭遠看蕭筱喘得厲害,就知道她平時沒怎么晨跑過。
蕭筱抻了抻胳膊,臉頰因剛剛跑完步微微泛紅,聽蕭遠問起在湘城的情況,她含笑承認了,“確實沒怎么練了。”
一是疏于懈怠,二是沒人陪她練,漸漸就懶得練了。
“要不然,我現在陪你練練?”在這方面,蕭遠還是堅持要她多練多學,因為他不能時時待在她身邊,教她自保能力好過天天口頭叮囑她如何小心。
“現在嗎?”蕭筱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得知蕭遠要現場檢查她的學習成果,有些發怵。
“要不改天?”她貝齒輕咬下唇,試探著哥哥的態度。
“不改天,就現在,表現好的話,一會兒帶你吃牛排去。”蕭隊真的很嚴格。
蕭筱心道不妙,對上哥哥似笑非笑的眼,小心翼翼問道,“那如果表現不好呢?”
......
“再來,手肘發力!”
“你這下肢力量不行,回去以后必須要堅持晨跑。”
“我知道你力氣小,所以要巧用寸勁兒,速度得快。”
“猶豫什么?你這細胳膊小腿兒的還怕傷著我?”
“......”
數不清多少次被鉗住,被卸力,被拆招,被制服。
最后一次被放倒,蕭筱索性躺在地上裝死,“哥,我覺得我不太想吃牛排了,要不還是喝白粥吧?”
蕭遠失笑,扣住蕭筱的手腕,將她拉起來,“回家丟人去,別讓晨練的爺爺奶奶看笑話了。”
蕭隊嚴格歸嚴格,最后還是帶著自家妹妹去吃了牛排。
“我看你瘦了不少,在家是不是沒好好吃飯。”蕭遠將面前的牛排仔仔細細分成小塊,然后放到蕭筱面前。
他切牛排的時候,蕭筱就捧著檸檬水乖乖看著,清泠泠的眸底映著蕭遠的動作,專注又認真。
一年多沒見,小姑娘容貌長開了不少,黛眉杏眼,鼻骨微挺,櫻唇紅潤,嘴角輕斂就會帶出一抹笑意。
她的模樣更多像母親,無論是五官還是臉型,都能找到一點母親的樣子。
想到母親,蕭遠眸色暗淡了一瞬,當年那件事發生時,蕭筱剛滿四歲,全家人歡歡喜喜給她準備晚上的生日宴,卻不知有人已將屠/刀對準了他們。
他至今仍記得,那天母親和姑姑都在廚房忙碌著,準備晚上的飯菜,父親和大姑父在院里下棋,小姑父陪著孩子們玩積木。
玩著玩著,蕭筱因為找不到自己的小書包,賭氣跑出了門,蕭遠怕她受傷,緊跟著追了出去。
再后來,家里就出事了。
他抱著蕭筱走到家門口時,只看到了一地的血順著門縫流到門外,風緩緩吹開門,原本喜慶熱鬧的屋里,尸/呈/遍/地,血流成河……
想到這,蕭遠眼底掠過一抹悲痛,那副場景哪怕時隔多年仍會時不時出現在他的夢里。
不停地提醒他,血海深仇在身,從此畢生追求,都只為替九泉之下的親人報仇。
蕭遠清楚當年被抓的都是替死鬼,真正的殺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親人們的慘/死/令他日日不安,夜夜難寐,只有親自查清蕭家/滅/門/案的真相,抓住幕后的殺/人/兇/手,他才能安撫死去的亡靈,救贖半只腳跨入地/獄的自己。
如今唯一令他感到慶幸的,大概就是蕭筱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
她那時還太小,小心翼翼摟著他的脖子,極小聲地問他,“哥哥,爸爸媽媽他們是不是死/掉了?”
然后她的眼淚簌簌落在他胸前,溫熱的淚卻好像滾燙的沸水,一直燙進他心底,火辣辣的疼。
她那樣小,那樣害怕,大氣都不敢喘,在他懷中嚇暈了過去。
高燒三天三夜后,再醒來,關于那天的事她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忘了好,忘了,就不會再害怕了。
飽受煎熬的人,有他一個就夠了。
他的蕭蕭,就該好好活在這朗朗晴空之下,花團錦簇之中。
———我將永遠為她披荊斬棘,護她無憂無慮,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