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有一些村里人,就會那樣總惦記著如何占用公家的“便宜”。
荊曉靈趴在炕沿邊的木頭柜子上,把正在播放的那條磁帶的塑料盒子,翻來覆去地捧在手里,仔細對照著那張包裝紙上印制著的、密密麻麻的歌詞兒:“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反復聽了幾遍,她便不知不覺、很容易地就可以跟著里面節拍,哼唱起來了。
即使,廚房里鍋碗瓢盆叮當亂響的聲音,也轉移不了荊曉靈沉浸在美妙音樂之中的、過度集中的注意力。
這首歌曲的意境,總讓荊曉靈想起荊村小學的王校長,她在音樂課上教學生們唱的那首《紅蜻蜓》:“晚霞中的紅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時代遇到你啊,那是哪一天?提起小籃來到山上,桑樹綠如陰,采到桑果放進小籃,難道是夢影。十五歲的小姐姐,嫁到遠方,別了故鄉久久不能回,音信也渺茫。晚霞中的紅蜻蜓呀,你在哪里啊,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紅蜻蜓……”
荊曉靈倒是特別期待著冬天寒假早點過去、早點開學,這樣,自己又能見到同學們了,又能與王校長一起彈琴唱歌了。
王校長總是會穩穩地挺直腰板兒,坐在一個木頭樁上,樁上還有一條墊著她親手縫制的圓形椅墊上。
她輕輕地掀開一架老舊的鋼琴面板,雙手優美地懸在那些黑白按鍵的上方,雙腳不時地踩在鋼琴下面的踏板上。
所有的同學排成三排,等待著王校長每次都說的那句話:“同學們,我們先開始今天的練聲。”
如果,把錄音機帶到學校里,就可以記錄下每位老師和同學的聲音了。
太有趣了!
荊曉靈一邊專心致志地擺弄那臺新玩意兒、一邊開心地笑著,甜美的小臉上燦爛地像一朵美麗的荊棘花。
爺爺咳嗽了兩聲,拄著拐杖,慢吞吞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爺爺,這個東西能學人說話。你說一句,我幫你錄一下,試試!”
他瞧見荊曉靈正在新奇的樣子,卻不屑地說了一句:“這大過年的,咿咿呀呀、鬼哭狼嚎著,唱得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爺爺!這是一首最時尚的流行歌曲。”
“啥玩意兒啊!哪兒有咱們遙河城里的地方戲,好聽啊!”
說完,他靠近了床頭柜,便伸手按了一下暫停的按鈕。接著,他便換到了一個無線調頻廣播電臺,一曲地地道道的鄉村音樂《小拜年》,隨著里面一口鄉村口音的鄉村主持人的介紹,播放了出來。
“爺爺,你怎么弄的?再教教我唄!”
“那你先告訴我,是《小拜年》好聽,還是你剛才的那個破歌兒好聽?”
鄉音啊……
就是這個味兒……
荊曉靈想著:總有一天,自己會走出去的!盡管,她舍不得這里、舍不得爺爺。
大年三十,荊曉靈還收到了爸媽給她發的一個有史以來最大數額的紅包,2張新版的一百元大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