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顯然宋國打不下去了,這一場戰爭的結束,大概又是以宋國的失敗而告終。
再戰逼陽,面對吳國猛男又輸了一次,宋國的國際地位擊穿地心。但是,戰后還有一堆麻煩事情要處理,打輸了就要賠償,或者停戰也得掏出誠意。
敵人要是不滿意,耗你三年五載的,你一個國君都是半身不遂的國家,玩個鳥?
“如今事關重大,切不可泄露內中,待戴子醒來,我等再行商議。”
“可。”
“可。”
“可。”
一種卿大夫都很有默契,凡是年薪千幾百石以上的,一個個都是人精。現在國君就是半條死狗,最忠心的那一個,又把自家精英給打沒了,到時候宋國認輸收兵,這跑去跟逼陽國談判的人,不是戴舉還會是誰?
大忠臣就應該簽賣國條約。
此時此刻,眾多卿大夫也不去想吳晉互王的事情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大宋國亡了,我們投靠吳人或者晉人,不也挺好?
就這么想著,想著想著,還挺有道理。
子橐蜚中風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戴舉那里,戴舉雖然勞累過度然后“昏迷”,但一起逃出來的十八個戴氏子弟卻還能活動。
幾個家族第一時間就派出了自己人來接觸他們,然后偷偷地把消息交流了一番,確定河東商丘“虎賁”完蛋之后,這群人都是松了口氣。
“主公!君上居然‘大厥’!”
有個赤膊上身,纏繞著布帶的中年壯漢目光如炬,“若如此,君上必要退位!然則世子未定,朝中重臣,必有私心!”
榻上一臉“虛弱”的戴舉目光也是閃爍不定,碰上李解這個怪物,運氣太背,這一點,他認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啊,大難不死,果然必有后福!
子橐蜚“大厥”之后,短期內就是喪失了梳理朝政的能力,萬幸的是子橐蜚沒死,要是死了,實際上戴舉反而處境更加艱難。
只有子橐蜚活著,他戴邑城主才是國之棟梁,否則換了個主君,誰知道誰啊。
那么短期內,對子橐蜚影響力最強的,又或者說能夠讓子橐蜚最信任的外臣,絕對不是外戚家族,而是同為公族血脈的戴氏族長!
心頭轉過各種想法,戴舉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場仗打不下去了,要結束。
不過結束的方法,一定是宋國認輸,怎么認輸不知道,如何大出血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的那些同僚,一定不會去做這個“賣國賊”,跟傅人,跟逼陽子妘豹,又或者說跟江陰子李解談判的人,一定是他戴舉,也只有他戴舉。
這在別人看來,是一場苦差事,是極為憋屈極為屈辱的事情。
但是戴舉不這么看,甚至他也猜到他的同僚們,肯定也拿這個事情來笑話他。
可又有什么關系呢,換個角度來看,短期內掌握龐大權力的人……難道不是他這個跑去跟傅人求和的“賣國賊”嗎?
至于說怎么賣國,割地賠款還是出賣百姓,這算個事兒嗎?土地是宋國的,是國君的家業;百姓是宋國的,是國君的子民。
將來有人咬牙切齒地咒罵,他戴舉怎么可能是第一罪人?如果子橐蜚完好無損大權在握,倒是可以把事情宣揚成戴舉談判毫無底線,只要宣傳得多了,底層也會認為這事兒罪在談判之人,忘了罪魁禍首,其實應該是統治者。
但現在子橐蜚“大厥”不起,看似黑鍋背了起來,但因為沒人幫子橐蜚行動說話,人們只會對戴舉更加同情。
“將吾抬往君上大營。”
“主公?”
“快!”
不多時,十幾個或多或少有傷在身的戴氏子弟,就抬著“半昏迷”,看上去虛弱到隨時可能嗝屁的戴舉,前往子橐蜚的營帳中。
到了大營,不等那些個卿大夫上前來安慰問候,就聽戴舉用嘶啞而悲愴的聲音喊道:“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