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上去遠處正在解決晉人的伏兵,還沒有察覺到數里外的嬴劍隊伍。
沙哈和嬴劍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土丘,他們在向陽一面,此刻鱷人即便整隊,因為灌木、蘆葦等等植物的遮蔽,遠處的斥候,也看不見他們。
唯有三個燕國騎士,跑開來之后,徑自朝著土丘而來,到了土丘背陰一面,三人都是下馬休息,一邊給馬兒按摩,一邊檢查馬蹄的損傷。
三人忙碌的時候還在交談,只是說話很是奇怪,帶著很濃重的口音。
“這說的什么鳥語?”
“是‘穢人’。不過應該是‘熟亳’。”
“‘穢人’?‘熟亳’?”
沙哈一臉懵逼,都不知道嬴劍在說什么。
“‘穢人’也叫‘亳人’,燕地以東,多有出沒。受燕君所制者,便稱‘熟亳’,倘使效仿夷狄侵亂者,便是‘生亳’。”
嬴劍其實并不能太確定這三個騎士就是“熟亳”,只不過用了排除法,他聽得懂燕地雅言,還有燕國五都方言,他也聽得懂。這三個騎士,顯然都沒有說這樣的話,那么自然而然地推斷,這些人會不會不是正宗的燕人,若是受燕君管制的“穢人”。
只不過他和沙哈在那里大搖大擺地點評,卻是把三個燕國騎士給嚇到了。
大叫一聲,都是調頭滿弓拉,只是調頭的瞬間,又看不到敵人,箭矢只是在弓弦上發抖,始終沒有射出去。
“綁了。”
“是!”
隨著一個聲音響起,三個燕國騎士立刻收了弓箭,然后把武器往地上一扔,非常痛快地跪在地上,四肢伸開。
沒辦法,上百個披甲士陡然冒出來的時候,什么神箭手都是屁。
更何況對面的披甲士還不是一般的披甲士,顯然是見過血,還是不少血的那種。
“汝等是何人?”
“燕都游俠。”
問得簡單,答得爽快,沒有半點猶豫。
“為何埋伏晉人?”
“做這一回,一人十金。”
嬴劍雙目圓瞪,顯然是被驚到了,一人十金,那得動用多少錢?當然嬴劍也很清楚,不可能全部都是黃金,很有可能還會用布帛來支付,但總量絕對不菲。
刀口舔血的買賣,之所以燕地流行,倒也不是燕人就是好這口,實在是燕國的位置不好,土地產出只有齊國的十分之一。所以燕人大部分時候,還要靠貿易來維持財政。
貿易之外的事情,那就更加復雜了。
有貿易,自然就有盜賊,沒有烈火盜賊團,那肯定也有疾風盜賊團,然后肯定也會因為盜賊團的誕生,而出現傭兵工會……
很正常的事情,只是恰好這一回,“傭兵”們原先的職業是半個盜賊。
“能在燕都為游俠,當是不凡。”
站在五花大綁的三個騎士跟前,嬴劍問道,“姓氏。”
燕國騎士顯然也是為自己的行徑而羞恥,很大概率是覺得給人做這差事辱沒了祖宗,于是三個人都是漲紅了臉,遲遲沒有說話。
“姓氏。”
一個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沙哈冷冷地看著三個人。
“姜姓!”
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答。
“姜姓?”
這時候,嬴劍才反應過來,“莫非爾等是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