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裝馬靠鞍,從來不是說說的。
原本就是英俊帥氣,但換了一身行頭,感覺就是哪家公子哥出巡,氣質都拔高了不止一層。
“那是……”
“若是沒有看錯,莫非是中行二子?”
“此子焉敢返鄉?!”
“可憐他兄長,養活他著實不易,這是個天生的吃貨,這中行家,便是被他吃窮吃困的。”
“如今模樣,非富即貴,莫非幸遇貴人?!”
“怎可能?!這人以往成日里耍劍斗狠,不見出工勞作,甚么貴人,會用這等……”
正待說話,卻見馬車上,竟然堆著布匹,再一看,馬車一拐彎,恰好陽光照射,高檔面料的反光,著實閃瞎了眾人的狗眼。
絳城國人再怎么窮,眼界還是有的,這樣的好料子,不是絲綢,還能是別的?
而且開春之后,晉國還是冷得厲害,不可能只是穿著絲綢,必然是絲綢里頭還能保暖。
這樣的絲袍,也沒聽說哪家公子隨便糟踐啊。
偏偏以前的浪蕩子,現在正穿在身上,端坐在馬車然后招搖過街。
“莫不是……真就發跡?!”
“快去中行家看看!”
“同去同去,一觀便知!”
“吾去通知有司。”
五十家合一里,絳城附近,一個里并非設置里長,而是有司。
緣由倒是有點奇特,因為當年有一段時間晉國遷都,方便跟秦國秦國作戰,于是有個齊國賢才,就留在絳城為留守大夫,整理外郭的時候,新編的鄉里,就仿照了老家齊國的編制。
所以絳城核心區,一個里還是設里長,但是在東郭,一個里的長官,則是有司。
有人通知了白馬里的有司之后,有司一聽居然是當年那個浪蕩子回來了,頓時大叫:“此人還欠著一石菽豆!正要尋其討要——”
半道上,有司詢問了一番中行云的事情,來人說是中行云是穿著錦袍、坐著馬車,還有帶著兩個隨從回來的。
聽了這個,有司頓時一驚:“他終究也算是個子侄,豈能逼迫太甚,如今長大成人,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快到中行家的時候,又聽一個人過來說,說是中行云馬車上,還有幾十匹布,看上去應該是鄭國人販賣過來的“白沙麻布”,價格不菲,一匹“白沙麻布”,比衛國的絲綢還要貴。
聽了這個,有司臉色一正:“少年人成長不易,他自幼雙親不在,能有際遇,未嘗不是先祖的庇佑啊。”
等到了中行家,眼見著中行云正抄起一塊郢爰在那里掰,有司上去就是行了個大禮,趴地上連忙喊道:“中行君歸來,何不命人告知賤私,賤私也好早早備下酒食,以慰鄉親。”
“……”
“……”
“……”
一眾鄉民都是懵了,正在掰扯郢爰的中行云,那也是愣在那里,心中暗忖:這何嘗是在拜中行君,只怕拜的,就是中行君身上衣,中行君手中金。
當下,中行云更是感慨,暗道不能辜負江陰會館那些可愛的南人。
傻是傻了點,可真是待人一片赤誠,完全沒有另眼相看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