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上的承諾,他是一概沒有的,沙哈腦子一根筋,這事兒不歸他管,他就不承諾楚人說“繳械投降,既往不咎”。
結果沙哈越是如此,楚國人反而覺得這位吳國小老弟靠譜,果然不愧是“士可殺,不可辱”的五步猛士。
“楚國人提什么條件?”
“保命即可,能繼續做官,那自然是更好。”
“嗯,倒也不是腦殘,很理智。”
李解倒是有點意外,這幫淮南楚國殘黨,倒是很拎得清。
并非所有人都有大局觀,能夠在現有的境況下看清現實。
待價而沽進而獅子大開口的倒霉蛋,比比皆是,從來沒有斷絕過。
究其原因,無非是兩點,一是高估自己,二是低估對手。
“首李,腦殘是什么意思?”
“就是愚蠢。”
“哦。”
沙哈撓撓頭,然后道,“那息國、英國這些人,挺腦殘的。”
“……”
雖然說的對,但從這貨嘴里蹦跶出來,總有一種違和感。
就像明明是一句玩笑話、俏皮話,這貨總能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然后產生一種非常微妙的違和,好笑又不好笑,極為難受。
“你在淮南接觸的那些楚國人,跟楚國還有聯系嗎?”
“如何聯系?大別山關隘都在咱們手里。而且我都聽他們說了……”
撓撓頭,沙哈一臉糾結,“我忘了他們說了什么。”
“……”
“仿佛是‘衡山禁絕’之類的話,反正就是說回不去,要留在原地等死,與其等死,不如自謀出路。”
“臥槽……”
李解一臉懵逼,尋思著這小子可以啊,還會深度思考深度總結了。
一直聽說郯莊子對他有所指點,他還不信,就這小子以往悶聲不響的鬼樣子,能有今天的想法?
但現在一看,說不定郯莊子還真是對他有教授之誼。
嘴皮子都利落了不少。
“衡山禁絕……”李解微微點頭,“咱們說的大別山,就是楚國人嘴里的‘衡山’。照你這么說,淮南楚人在大別山,是真的沒有通道可以走。唯有一條潛邑西南的谷地,也只能小股精兵通行,你實地查驗過,非荊蠻精銳,難以出入,對不對?”
“對,那谷地很不好走,而且時有落石。一旦下雨,更是崎嶇路滑,稍有不慎,失足就是摔死。反正我找來的二十幾個向導,跌落下去的幾個,沒有一個重傷,都是當場死亡。”
“能修路嗎?”
“肯定不能,懸崖峭壁啊首李,那谷地底部,倒也能走,但亂石溪流極多,不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這要是修路,修到什么時候去?”
“棧道呢?”
“棧道?”
對于棧道,沙哈是知道的,因為江陰邑的工程隊中,就有棧道的經驗,只是這些棧道規模并不大。
但是沙哈想了想,卻也猶豫不肯定起來:“棧道……若是棧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棧道必定很長,首李,沒必要啊。”
“老子又沒說一定要修棧道,我直接打到漢東,我還管它大別山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