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大夏天,住在高臺之上,帷幔微動,涼風颼颼,簡直是舒服到了極點。
“阿遲,你莫要小看這個戎女。”
南子看著文姜,認真地說道,“狐氏女雖是戎女,但晉國公族、世族,先后六族求取狐氏女。后來周天子欲得美人,更是許以狐氏爵位。只是因為狐氏久居涇水,秦國公子諸健亦有此意,故不敢行事。”
一聽南子這么說,文姜頓時一個激靈,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原本還有些憔悴的臉龐,此時哪里還有疲態,整個人精神得不得了。
飛快拿毛巾洗了臉之后,她便想著趕緊抹點珍珠粉什么的,只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做,簡直是庸俗到了極點。
“姐姐,這皇氏……不是姐姐的人嗎?”
“我何德何能,豈敢說皇氏是我的人?”
南子搖搖頭,手朝著西南一指,“便是淮水女神宮,那秦國夜月公主,敢說子車氏,是她的人?”
“這……這皇氏既然支持姐姐,又怎能這般做?”
“皇氏求于我是假,求于君上是真。”
言罷,南子扶住文姜的雙臂,“阿遲,齊國也好,宋國也罷,為何將我等送予君上?不外是指望我等,取悅君上。”
什么地位,什么權力,都是來源于漢子、漢伯,從來不是她們本身。
她們是公主也好,不是公主也罷,其實在老世族眼中,沒什么區別。
人間絕色,為漢伯所喜,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還請姐姐教我。”
文姜仔細想了想,自己雖然通曉一些政事,可大部分時候,就是在做一個女文青,享受著五都豪族的吹捧。
回過頭來再看,那些學識,想要發揮作用,不嫁個好人,根本無用。
反過來在薛城之中,她便眼見著高臺之下,女兵如林。
“柳營”出身的女兵,給了她極大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沖擊。
“你可知我如何使皇氏甘愿襄助?”
“是何緣故?”
“我在君上這里,便只說要報父仇,至于其他,一概不言。”
聽了南子的指點,文姜頓時明白過來,這其中的好處,都是對自己的好處。
而那些國中的貴族,只要知道南子是這種態度,就要開始琢磨,這枕邊風對李解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李解這條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用諸侯之間的禮儀去套他,都是無用。
漢子國,自有禮儀。
“若如此,若如此……”
文姜想了想,便道,“我姜遲亦當如此行事,方能得齊國世族相助?”
“五都豪門,此時不敢如此。若我所見不差,鄉元帥陳田君,可為臂助。你能入薛為妾,此人有出力。魯人行事,不過是皮毛之舉。”
提到了陳田君,文姜公主便覺得怪怪的:“此人……此人出賣‘桃花姬’‘小桃花姬’,非是正直君子。”
“亂世之中,你何必管什么正直君子,還是奸邪小人呢?”
南子再三提醒道,“阿遲,如今薛、傅之間,唯你我受寵于君上。如今宋國皇氏,于沛縣泗水之畔,筑高臺宮殿,言‘南宮’。若得天幸,我不敢指望夫人之位,可比照淮水女神宮……便是足矣。”
其中的門道,身為齊國公主,文姜略作思量,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們將來的依靠,可能就指望著這一鋪,因為將來生了一男半女,這些家當,就是要傳下去的。
在故國之中,沒戲;然而這里是漢子國,淮水女神宮,誰敢說沒有夜月公主嬴瑩所生子女的一份?
想明白之后,文姜公主立刻點點頭:“倘若皇子行使狐氏女入薛,我聽姐姐安排。”
抱團取暖談不上,但建立攻守同盟,肯定是大有裨益。
齊國現在是指望不上的,鬼知道老齊侯嗝屁之后的五都爭奪戰會發生什么大事,區區一個公主,能夠賣錢就不錯,還想干涉內政?
就算借用李解的勢頭干涉,最終的好處,卻也未必落在頭上,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先穩住在薛城的地位。
不如南子,但姜遲想著,反正也不用爭,跟著南子吃肉喝湯,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