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姬虒整個人都是精神了起來,雙目圓睜,不可思議的盯著常杰。
很明顯的一個道理,姬虒雖然年輕,可并不傻。
他知道,老太宰子起,原來早就有了選擇,只不過,他選擇的是李解。
同時,他也知道,一向為他忙前忙后的大常侍杰,竟然也是早就有了選擇,同樣也是選擇李解。
咕。
少年吳王有點惶恐,他害怕常杰謀害他。
看到了少年吳王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恐懼,常杰并沒有高興,反而雙手投地,再行一禮之后高聲說道:“大王勿驚。”
“大常侍,老、老太宰……老太宰究竟,究竟要同寡人說何事?”
“大王。”
常杰沒有抬頭,依然額頭抵著地面,“大王想一想,漢伯同大王,何人強,何人弱?”
“……”
“臣已聽聞,天子封漢伯為‘公’,漢公漢伯,乃天下諸侯之長。”
“……”
姬虒終于情緒有點崩潰,連忙喊道:“來人——”
姑蘇的王宮宿衛頓時入殿,一個個雙目圓睜,然后防備著趴在地上繼續說話的大常侍杰。
“大王。”
常杰不慌不忙,依然平靜地說道,“大王想一想,先王靈前守墓諸侯,是何人所獻?非先王所擒,便是漢伯所擄。今時王畿之外,只聞漢伯,不聞吳王。”
“放肆!”
“臣常杰豈敢放肆,大王可知漢軍北上泗水,受魯國所邀,欲同齊國一戰。大軍出行二十三萬,未戰,已令諸侯膽怯。今時漢軍入宋,如入無人之境。過沛縣、筑南宮、破商丘,不費吹灰之力。”
“住、住口!”
“大王!”
常杰猛然抬頭,“大王不欲保存性命耶!楚王得活,吳王不得活耶?!”
一言既出,姬虒頓時想起來,楚漢相爭之后,漢軍哪怕大勝,似乎也沒有殺死楚國那對孤兒寡母。
楚國現在茍延殘喘,依然保存了最后的體面。
咕。
年輕的吳王再度吞咽了口水,他并不傻,坐上王位之后,肯定是不甘心的。
甚至連自己的叔叔使用他的權柄,他也覺得不甘心,哪怕太叔卯所作所為,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自己的權力,怎么可以讓人使用?
權力重要,但也要有性命去用。
他在太叔卯面前謹小慎微,在大臣們面前認認真真,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一個掀翻權臣的機會。
重新執掌權柄,重新復興吳國,這是他的使命。
他的父親姬寅,也應該是這樣的想的。
然而此刻,聽完了大常侍杰的一番話,姬虒也是非常的清楚,他的算計,他的謹小慎微,他的努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是笑話。
哪怕是現在的姑蘇城,都離不開江陰邑的供應,離不開江北雷邑的供應。
江陰邑有稻米,雷邑有雜糧,這樣,才能養活他的王畿王田,還有上面活著的,愿意為大王盡忠的人。
“老、老太宰何在?”
年輕的吳王慌亂之中,還保持著一絲理智,旋即,他目光死死地盯著大常侍杰,“寡人要見老太宰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