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里的規矩，男娃子留下，不收女娃娃。”先生拿眼角看了姜囡囡一眼，冷淡地說：“女孩子，讀書沒用。”
姜囡囡撇嘴：“你教的那些東西，我還看不上呢！自己都不咋地，能不能教書都不好說。”
“你！”先生沒料到姜囡囡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眼睛一瞪，正要發火，姜囡囡又說：“有本事的人都是虛懷若谷，你有本事跟女孩子計較，你有本事自己考個舉人啊！你沒本事考舉人，就有本事跟女孩子瞪眼睛？”
先生：“……”
他轉頭向姜生：“小生不知你家女公子如此頑劣，恕小生不能教她！月奉遲些會退還給你。”說完，轉頭向別處，竟是不愿再看姜囡囡一眼，只是他撅著嘴，手都微微發抖的樣子，一看就十足生氣。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以別人而生氣。”姜囡囡臨走又丟下一句。
見先生都氣得哆嗦了，姜生趕緊陪著笑，把姜球球留下，轉身瞪了姜囡囡一眼：“你給我出來！”
姜囡囡撅著嘴跟出來：“我看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們女孩子。哼！重男輕女！難道他不知道他娘也是女的嗎？”
誰知先生居然也聽見了這句話，竟是追了出來：“小生從未見過如此惡女子！書上講的真好，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吃你家米了？穿你家衣了？要你管！”姜囡囡還嘴那叫一個快。
先生目瞪口呆，細想，居然還特么的挺有理！不由的呆立原地，作聲不得。
姜生：“……行了！你這么大個人，說不過一個小女孩，還說什么？”說完，也不理一臉愕然的先生，拉著姜囡囡快步離開，邊走邊低聲說：“咱先不跟他說了，先離開這，讓球球安生上課。你得罪了先生，球球后面恐怕不太好過。”
姜囡囡不屑：“我看他也沒什么大本事，不如咱們干脆別跟著他念書了，把球球接回來，咱們自己學自己的得了！”跟著聲音低低地嘟囔：“我自己都認識兩千多個字了！娘書房里的字典……”
姜生臉一沉：“自己怎么學？你爹我大字不識幾個，教壞了你們，你娘的在天之靈……”說到后面，他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姜囡囡從未見過姜生這么激動，害怕地揪著姜生的衣襟：“爹爹，我錯了。要不，咱們先回去，等先生消消氣，咱們再來求他？”
姜生見脾氣一向硬氣的姜囡囡主動低頭認錯，胸中一口氣倒也消了，點點頭，牽起姜囡囡的手，勉強笑道：“天還早，咱們干脆去趕個集，買些新衣裳什么的吧。”
姜囡囡臉上露出笑：“那太好了！”回頭居然對著呆若木雞的先生又補了一句：“你要是敢對我弟弟胡來，當心老娘回頭取你狗命！”
……
兩人出了李家莊村，向著葉家鎮的方向走。
葉家鎮是周圍十里八鄉唯一的大鎮，每隔五天就會有一個大集市，集市上人非常多，熱鬧非凡。
姜生領著姜囡囡來到葉家鎮集市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明晃晃的大太陽照在人身上，熱乎乎的。
“咱們今天趕集，要買一個鍋回去，家里的鍋壞了，球球還打壞了兩個碗，另外還要買幾個碟子，你和球球一人一身新衣服。”姜生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然后發現自己身上的錢似乎有些不大夠。
“那就先不買新衣服，咱們買些好吃的，好玩的好了。”姜囡囡對新衣服好像不太感冒的樣子，拉著姜生往集市里逛去。
不大會工夫，兩人就抱著許多買到的家什物件，來到了一家成衣店門口。
“進去看看吧，錢不夠了，可以先看好，下次我自己單獨過來買了。”姜生略有些愧疚。
說到底，自己這么高大的漢子，還是太窮了！
連兩個孩子都……養不起！
姜囡囡好奇地放開姜生的手，自己小心翼翼地跨過高大的門檻，向店里張望過去。
她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成衣店里極高極寬敞，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成衣，絕大多數都是大人的服飾，只有柜臺角落里掛著幾件小孩子的衣服。
“給她看幾件衣服，”姜生怯懦地說：“我錢沒帶夠，先看看，可不可以下次集的時候再過來買？”
老板很會做生意，點點頭，開始熱情地給姜囡囡介紹著每件衣服的來歷：“這件是北村張繡娘的手筆，繡工精美，款式都是今年最新最時興的。”
“這件是東村李繡娘做了七天七夜才趕制出來的，是一等一的漂亮精致！配上小姐你的腰肢，最是恰當不過了。”
“還有這件，是李家莊村的李大娘做的，手工雖然差了點，但價錢便宜，只要38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