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刀,將還滴著血的雞笑著遞給了攤位前的客人,攤販抬著沾滿血的手,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謝謝,謝謝……”
客人滿心歡喜著,提著還掙扎著,滴著血的雞,給了錢,就走了。
“不謝,不謝,下回買啥再過來啊……”
“……誒,小伙子,這有生意,你咋不做啊。”
那攤販招呼完客人,回過頭,望了望陳淪,蠟筆涂抹出來的五官,臉上帶著些笑容,同陳淪說著話。
陳淪目光平靜,落在這攤販臉上。
這攤販見陳淪不答話,也沒在意,笑著,再轉回頭,
抬起手,順手便抓了抓臉,
攤販的臉上皮肉被抓破,皮肉底下卻不是血肉,而是棉花,
棉花上沾了些攤販手上的血,攤販卻似乎渾然不覺,
來回轉動著頭,臉上掛滿著笑容,抓破了皮肉底下的棉花,便隨著攤販的動作,不時擠起來些,不時還往著地上落下來些。
平靜著,陳淪目光落在這攤販上,
再自然轉回了頭,落在身前。
攤位前,一節臺階下,順著菜市場道路的邊緣,
正從前面些往下流淌著些血水,不知道是哪個攤位殺了雞鴨順著路邊留下來的,還是一個個攤位上,淌下血水匯聚起來。
路邊淌著的一線血水,從陳淪身前的攤位前流過,繼續往下流著。
攤位跟前,提著雞鴨,提著內臟的些行人,依舊落著。
只是,這些行人身影身上,也漸變換了。
有人扯了把頭發,頭發便被抓一把在手里,頭皮上,則是像突然炸開了線縫,往著兩側崩裂開,露出其內的棉花,
有人身上皮肉一點點潰爛,就像是點燃了的張紙,一點點往著周遭蔓延,爛了的皮肉下,露出的不是肌肉骨頭,而是反著些微光的木頭。
有人的皮肉從眼眶那兒被抓了開,不時往下落下些皮肉底下的棉花,棉花就如同過路身影手里抓著的雞,掙扎時落下來的絨毛,落在地上,沾上地上,道路邊淌著的血水中。
只是過路的身影,擺著攤的攤販,似乎是渾然不覺,
依舊滿面笑容,賣著雞,提著內臟,
皮肉底下裸露出來的棉花,被這些身影的動作連帶著,擠著。
終于,
表面皮肉潰爛著的些身影,身上皮肉都落在了地上,
身上似乎撕裂線縫的身影,棉花似乎落得有些多了。
一個皮肉底下,腿上棉花似乎落盡了了,皮肉干癟垂著,里面空了的身影,
似乎漆色涂抹的臉上還笑著,下一步,一下栽倒在了地上,沒了動作。
緊跟著,這整個菜市場里,驟然安靜了下來。
陰云縈繞在菜市場上空,昏暗在四處彌漫。
沒了先前剁肉的聲響,沒了雞鴨的叫聲,沒了攤販行人的話語聲。
路上一個個行人的身影,手里還提著滴血的雞鴨,內臟,
沒了動作,成了一個個木偶,布偶,
或是立著,手垂著,或是就栽倒在地上,臉上還是笑容。
站在這攤位后,看著路上頓住的木偶,倒著的布偶。
陳淪目光平靜,
再自然轉過些目光,
旁側,不遠。
那賣著雞鴨的中年女人,已經成了個布偶,
照樣穿著先前的衣裳,臉上是漆色涂抹出來的五官,還帶著些笑容,
先前抓破了皮肉的那道口子地方,里面的棉花落出來了些,留下來個窟窿,
窟窿邊上的棉花,都還帶著些先前染上的血。
停頓了下目光,陳淪自然轉過視線,再落在了身前,
只是靜靜站在原地,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
周遭,
緊隨著,環境開始漸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