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運輸線很麻煩。
可以說耗時耗力而且效率低下。
但多爾袞也沒辦法,從浙江直接海船北運是不可能的,因為中間卡著登萊,北洋水師虎視眈眈,越過長山列島的商船一律擊沉,運河走私更不可能。陸路走私也很難,河南和魯西緩沖區幾百里無人煙,除了明軍騎兵巡邏隊更別沒人,而從海州陸路北上過不了北邊各關卡。
這是唯一選擇。
而這價格……
好吧,這價格咱大清沒有發言權。
“曹老弟,咱們都是老交情,我給你說個實話,這個價你們買就買,不買咱們也別廢話,我屯著等朝廷做出決定也一樣少不了賺錢,那錢賺得少點也安心!”
老鄉紳說道。
“可我這次就帶了一萬兩銀子,我帶不回糧食,弄不好也是要砍頭,您老就通融通融,實在不行一兩半也成啊!”
曹三喜哀求道。
他是山西人,之前在關外做生意的,也因此搭上咱大清的線,不過只是個小角色,和范家這樣的沒法相提并論,而且隨著局勢改變,他的生意也瀕臨絕境。好在這時候一個新的商機出現,多爾袞為了養活北方的鐵桿莊稼,在老百姓那里實在搜刮不出的情況下,只能從南方走私糧食。然后他將大量無法維持下去的晉商強制性吸納入內務府,控制包括鹽業在內的各種壟斷行業,作為皇商一邊搜刮民間財富,一邊用這些財富轉而從南方走私糧食。
曹三喜就是其中之一。
但因為地位低,他不可能像范家一樣當鹽商繼續風光,只能被派出來干這種最危險的,好在危險與收益一向掛鉤,正因為他走私的糧食多,不但已經入了攝政王的眼,而且也賺到了大筆銀子。
之前他都是以一兩二的價格在這里購入,然后運到膠州,再轉膠萊河出海走沿海淺水區,以此避開明軍北洋水師在萊州灣的巡邏,一直將糧食運輸到天津,然后以二兩的價格在北京出售,但現在這個價格……
這個價格也得接受。
“劉公,您這是要我的命啊!”
他哀嘆道。
“你就死心吧,接著還得漲!”
劉公喝著茶淡然說道。
其實他純屬勒索,雖然米價有所上漲,但也只是漲到八錢,當然,他做這種抄家滅門的生意,不賺個一倍以上的差價那就沒天理了。
曹三喜最終帶著憂傷離開,緊接著在外面碼頭登上一艘漁船,又掏了大筆傭金讓這艘漁船送他出海,第二天到達了達山島。又過了一天,幾艘大型海船出現在海平面,這些船靠岸后抬下一箱箱白銀,當天晚上,運輸糧食的小船開始陸續到達。這些小船到達一艘就迅速將船上糧食轉到大船上,然后他把這一船的糧款支付。就這樣忙碌了整整一夜后五千石糧食全部裝船,而他帶來的一萬兩銀子也花光了,他這才憂郁地看著最后一艘離開的小船,下達了起航的命令。
“東家,這么貴怎么賣啊!”
他的伙計小心翼翼地說。
“怎么賣?攝政王只要糧食,他才不管價格呢!回去賣三兩一石,愛吃不吃,正是春荒時候,不吃這個就讓那些官老爺們和窮鬼一樣出去啃樹皮挖野菜!銀子可不能當吃的。”
曹三喜冷笑道。
的確,他也一樣有漲價資格。
去年北方糧食產量繼續下跌,寒冷氣候加劇,盡管多爾袞也學李自成的辦法,用高價走私的地瓜來搞新作物推廣,但因為數量有限暫時還沒有任何實質性改變。搜刮老百姓已經無可搜刮,向南逃亡明軍控制區或者向西逃亡李自成控制區的老百姓絡繹不絕,很多地方都因為饑荒而發生持續不斷的造反,八旗精兵疲于奔命地鎮壓,結果造反的越來越多。
這都快趕上崇禎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