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造次,只能暫時屏住呼吸。
對面那人忽然五指輪動,弦響處墨北山眼前鬼火驟然被無形的力量擊中,瞬間湮滅。
接下來,隨著他每向前一步,那些鬼火便熄滅一層。
層層疊疊暗淡下去,一片綠海頃刻退潮。
及至跟前,一曲奏罷。
墨北山側身相讓,對著后面的兵士做了一個分列的手勢。
整齊的隊伍唰地一下分列左右,讓出一個可供兩人并肩的通道來。
那人一襲白衣,琥珀色的琵琶上流轉著瑩白的月光,五指翻動攪亂一脈驚濤駭浪。
不似剛剛的江南旖旎,這次是長天碧草間的歡歌樂舞。
若不是墨家軍向來軍紀嚴明,這些聽到的人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要跟著曲子跳起舞來。
墨北山皺眉。
他抽出鞭子給了馬一下,默默跟上去。
一曲終了,綠海蕩然無存。
“請恕重甲在身,不便下馬。”墨北山在馬上抱拳,“多謝俠士仗義相救,敢問英雄名諱,來日必當答謝。”
那人緩緩轉身,面紗上一雙眸子黑漆漆地亮眼:“在下林天風,是一名道師。”
墨北山還要再說什么,就聽身后有人道:“多謝林道師出手相救,我們這里有馬,不如一道同行。”
他轉頭看見虞慶之跟了上來,皺眉抱怨:“王爺怎么跟來了?”
虞慶之瞥他一眼,調侃道:“怎么,還怕我同你搶功不成?”
墨北山當然沒這么想,他只是摸不透來人的底細,怕這位靜安王出什么意外。
“王爺千金之軀,等候我等把事情辦好即可。”
他想什么虞慶之還能不知道么?
只是現在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不在掌握之中,他不想這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出什么岔子。
林天風聽他二人對話,心下雪亮。
他笑道:“承蒙王爺體恤,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將琵琶重新倍好,從兵士手中接過韁繩翩然上馬。
虞慶之見他身姿矯健,又精通異術,有意將他留在身邊,遂先開口:“道師也是來這月山的嗎?”
林天風絲毫沒有含糊:“正是。”
墨北山暗戳戳瞪了虞慶之一眼,心道敵我未明,你倒是等我給你審完了你再說話呀。
他可不知道這位靜安王已經不是那個慣會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
虞慶之心想你還敢瞪我?干脆把眼皮一耷拉,就當沒瞧見。
“月山大旱,道師此來,恐怕連喝水都困難。”墨北山先擺事實,企圖用困難把這位來路不明的家伙先送走。
林天風可是比他想得開:“這有何懼?”
墨北山掃量他這一身白衣裝扮得很是仙氣飄飄,能忍喝不上水、洗不了澡?
就聽林天風繼續道:“這次來月山,本也是想為災民們做點什么。”
墨北山便問:“林道師準備怎么幫他們?”
“大災之后難免生出時疫。”林天風淡然道,“在下略通些醫術,多少可以盡一份力。”
虞慶之贊許地點點頭,聽到有兵士來報:“將軍,縣衙到了。”
重回故地,放眼望去滿目凄涼。
那個閑來會和百姓一起下地種田的縣官就站在眼前,他帶著哭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將軍,下官失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