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難得在這繁華錦繡里遇上一場大雪,何妨快活半日?
去他娘的狗屁要事!
蘇綰綰和虞慶之邁步走上臺階,兩雙腳在臺階的薄雪上留下兩行印子。
門上一看是靜安王來了,一個家丁連忙開門,另一個忙著往里走要去報信。
“站住。”虞慶之氣定神閑地走過他眼前,“不必通報。”
沒來得一地瑩白,先叫他們給踩壞了。
他低頭悄悄去看蘇綰綰,見她眼睛彎彎,兩頰上飛著一片薄紅。
上輩子下雪的時候,她常來找自己。
可十年間,不,應該說是一輩子,他都沒有陪她看過一次雪。
他朝若得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只可惜那一世,他們沒有在雪里同走過一次,也沒有等來白頭。
丞相病愈不久,家里剛出了喪,倒是清凈得很。
他們誰也沒說話。
就這么同手同腳地淋了一場大雪。
“北山?”虞慶之被突然冒出來的一顆頭顱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
墨北山一臉無辜:“今天是王爺約了末將,王爺在哪兒,末將當然要在哪兒。”
虞慶之看他笑嘻嘻的樣子恨得牙癢癢:“既然來了,一起去看看丞相吧。”
“那王爺慢走,我去找二小姐了。”蘇綰綰說。
虞慶之不等她說出推辭的話,搶先一步道:“待會兒完事來這邊找我。”
說完便帶著墨北山走了,根本沒給她留反駁的時間。
白美芝坐在閨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綠枝看她悶悶的也不說話,便開解道:“今日下雪,小姐可愿意賞一賞?”
白美芝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抬頭看著她:“綠枝,如果我做了錯事,我是說如果……”
“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呢?”綠枝遞過去一塊手帕,安慰她道:“奴婢也常犯錯,小姐不是都給奴婢改正的機會了嗎?”
白美芝眼圈紅了,她急切地看著這個自己最親近的人,想告訴她不是這樣。
“給二小姐請安。”蘇綰綰站在簾子外頭,沒有聽見里面主仆二人的對話。
白美芝拿著帕子的手明顯僵住了,她整個人都緊張得停住了動作。
眼睛都忘了眨。
“小姐,是蘇姑娘來了。”綠枝倒是歡喜,正愁沒人陪小姐做伴兒呢。
“請,請她進來吧。”
白美芝走到桌前坐下,正逢綠枝給蘇綰綰開門。
冷風帶著幾片雪花飄進屋里,一沾地就化了。
“這樣的天氣,蘇姑娘怎么來了?”
蘇綰綰道:“變了天,怕二小姐咳嗽,過來看看。”
“多謝惦念。”白美芝眼睛眨了眨,會說話似的。
她原先病著,人總是無精打采的。
這會兒身體日漸康復,身上才有了少女該有的靈動俏麗。
蘇綰綰上手請脈:“二小姐是大好了。”
脈搏跳動有力,細診之下竟然非常康健。
這讓蘇綰綰更加篤定那天在鬼市見到的就是她。
哪有一個人病了二十年,突然半個月之內就變得身強體健?
即便是病都好了,身體也要調理個把月。
她現在身上連一點不足之癥都沒有,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人在毫無防備之下的回答,通常都是出自實情。
蘇綰綰突然問:“我不在的這半個月,二小姐可有出過府?”
白美芝眼神飄了一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