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出現了另一個丫頭,同春兒一樣,梳一樣的發髻,穿一樣的衣裙,容貌不一樣,但神情是一樣的,是溫婉的,是知禮的,是謹慎小心的。
“老夫人那邊的陶媽媽來催了,說——說本也不逼小姐非要去,但這次除了給老爺和大少爺祈福,本也是去小姐贖罪的,小姐若不親自到場,這罪孽便沒法贖了。”
這樣的話,宋綠衣聽不懂,然春花懂。
低俯下身,好言相勸道:“小姐一出生,夫人便去了,便有了小姐克母的傳言。老爺后來討了李夫人,接連懷了兩三個都沒有保住,本是不關小姐的事,但老夫人請人一算,稱小姐命里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府里誰人不怕,萬不得已才將小姐禁足在這綠衣苑,不準再見任何人的。”
宋綠衣勾勾唇角。
這就是傳說中的迷信嗎?
春花繼續道:“說也奇了,自小姐被禁足,那李夫人接連生了兩個,一個少爺一個小姐,都長得健壯,是以老夫人更是不讓你出這院門兒了。”
這個故事很好聽,比她從前看的小說電視劇有意思。
一個人活得那樣孤單,那樣寂寞。這里很好,這里竟然叫她覺得生命將要鬧熱起來了。
終于親啟唇角:“穿衣服吧。”
春花一喜,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扶她下床。
揚聲道:“春雨將小姐今日該穿的衣服拿進來。”
頭先那位姑娘立馬現身,手里抱著一沓衣裙,粉的綠的,顏色灼人。
她喜歡各種色彩,叫她覺得這世界是不荒蕪的,是不涼薄的。
春花給她換衣的時候,她問:“我叫什么名字?”
春花一愣,眼里又蒙上了淚水,但還是清楚回應:“綠衣,宋綠衣。”
她輕聲:“我的確是記不起許多事了,這是哪戶人家?”
春花更是手抖聲抖:“這是景瑞侯府,是老爺一身軍功換來的,老爺和大少爺如今在前方打仗,因而今日才要去集福寺為他們祈福。”
綠衣在梳妝臺前坐下來,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
這張臉過于白,白得幾近透明。那雙眼睛過于黑,黑得恰如墨池。
她從前只以為書中說的傾城之美是謠言,但鏡子里的這張臉,這眉眼,這鼻唇,叫她知道,她擁有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我,如今多少歲了?”
“十六。”
“我,為什么上吊?”
春花黯然,強忍淚水:“本來以小姐的門第和容貌,早就該有好姻緣。但小姐——因而沒人提親,據說沒有人的命格能克得住小姐。”
“既是這樣,那,那誰,如何敢娶我?”
“小姐說忠勇王府,只因那忠勇王世子病入膏肓,需要有人沖喜。”
嗯,劇情多有意思是不是。
“好了,小姐,我們出門吧。”
春花扶著她起身,走至門口,站在門邊的春雨伸出手來,扶住她另一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