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連忙起身祝賀。
“賀王府定親之喜,賀二公子喜得良緣。”
綠衣的身旁坐著的都是女子,都不相識。
但不影響她不恥下問:“定親都得這般隆重嗎?”
有幾雙眼睛冷漠地瞄向她,有幾雙眼睛是懼怕的,還有一兩雙是鄙夷的。
但總算有人開口,有人開口就行,至于是什么眼光根本就不重要。
“旁人自然不會這般隆重。楊丞相的胞妹是宮里的貴妃,楊丞相夫人的胞妹又是忠勇王府現在的夫人,如今楊丞相的女兒又要嫁給忠勇王府二公子,這一層一層的關系,一層一層的親上加親,怎能不隆重如斯!”
她懂了,懂了就行了。
有人開了口,就有第二個人。
“趙姐姐你可聽你父親提過,楊小姐原本是要許給世子的,退而求其次才許給了二公子。所謂的親上加親,不過是權勢聯姻,畢竟蕭王爺手上握有重兵。”
“休要胡說。世子怎能跟二公子比,二公子的才名在京城誰人不知,莫說世子就是病了,即便好生生的,光是那嗜血本性,也斷斷沒有哪個官家女子肯嫁給他。”
“你才是胡說,我父親同母親說話我偷聽過,世子根本就對丁小姐無意,他對天下的女子都無意,但他軍中有一批極其貌美的近身侍衛,想是好男風也說不準。”
“你們這都是空穴來風無端揣測,他自十二歲便去了軍營,直到病了才回京,誰又真個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聽說他得了怪病,每日必須喝人血續命,王爺不忍殺生,斷了他這個嗜好,才性命垂危了。”
綠衣瞧著她們越說越開始發白的臉,唇角勾了勾,本想笑,憋著,憋得將笑聲換成了噴嚏。
噴嚏聲響起,那些目光再度朝她聚焦過來。
“聽說你自五歲起就未曾出過院子是不是真的?”
她點點頭。
這個點頭換來了一些憐惜和同情,也換來了一些嘲笑。
“不知道我們今日同她圍坐一桌,會不會運氣不好?”
這句話讓所有人將自己的椅子往后邊退了兩寸。
無論是憐惜同情還是嘲笑,她們怕她。
怕她就好,她不會被欺負。
突然聽到通傳聲:“世子到了。”
所有人先是連忙起身,還沒見著人就拜了一拜,隨后所有人揚起頭來,想看清那個人。
曾經,所有人不敢目視他,現在無需害怕。據說,他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吃飯需要人喂,若是沒人喂,便得像貓狗那便舔食。
幾個下人抬著一個軟榻走了過來,還沒看到他的面容,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腐爛味兒,所有人開始掩鼻,盡管極其失禮。
那個人穿著一身新衣,還是大紅色,這原本是喜色,在今日穿在他的身上,尤其的可憐。
頭發也梳得整齊,那張臉是死灰色,這個顏色宋綠衣再熟悉不過,她在實驗室經常解剖尸體。
一刀下去,會滲出黑色的血來。
讀的醫科大學,后來讀到了博士后,死人對她來說,跟玩具沒什么不同。
他閉著眼,想使勁睜開但是睜不開,然后張著嘴,似乎想說話說不出,只聽到絲絲聲。
他不難看,他是叫人看了第一眼不敢看第二眼,那么可憐,那么悲慘,那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