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恨又如何?到了如今的地步,張大眼還有半分反抗能力嗎?
想來不久之后,南京城里就會多一個沿街乞討的畸形乞丐吧!
他會是那般的凄慘,那般的可憐。
應該無數人會對這個凄慘的乞丐報以同情,從而將一個個銅板丟進他的破碗里。
管理這他的丐頭也會因此多出一份源源不斷的收入來源。
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再有人能認出他就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了,也不會有人會能再找到那個南京城里鼎鼎大明的丐頭張大眼了。
夜色昏昏,花燈初上。
劉府之上已然是一片燈火通明。
劉大員外已經熬了十多天。無法睡眠的痛苦已經將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他就這么躺在床上,忍受著一陣陣濃濃的困意,瞪大的眼睛里已經被濃濃的血色徹底占據,全身依舊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
劉大員外此時像尸體,多過像一個活人。
人如死人,卻偏偏又還意識無比清醒。比生病前還要清醒。
就好似,老天在故意讓劉大員外感知到這一切的痛苦一般。
劉大員外早已經被這沒有間斷的痛苦折磨到崩潰了,恨不得馬上死去。
死去了,至少就能睡一個好覺了。
可偏偏卻連死都做不到。
因為他在,劉家就還在。
因為他死,劉家也就要散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偌大的家產沒有分配,還有團頭的位置沒有指定接班人。
劉大員外自己想死都不行,無論是劉家的家人,還是外面的丐頭,乃至于官府都不會讓劉大員外輕易地死去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劉大員外的團頭位置讓他一輩子享盡了榮華富貴,卻也臨死之前,變成了生死不能的禍根。
丐幫有錢,不說城中那成千上萬的乞丐每天的供奉,就是那丐幫名下經營的一樁樁見不得光的生意,又哪一個不是財源滾滾?
錢帛動人心。就在劉大員外病得連話都無法說出來的當口,劉家上上下下都開始了自己的打算。
劉家的幾個出嫁的女兒們都帶著自己的夫婿回來了。卻不過匆匆看望了一眼之后,便立刻跑到了后院之中彼此廝打爭吵了起來。
南京城內所有的乞丐頭目都如水般地在劉大員外床前請安不斷,但話里話來都是在威逼利誘著讓劉大員外指定他們自己接位。
小妾們卷著家中的財務跑了,幾個沒跑的也被彪悍的女兒女婿們送進了官衙。
有些懦弱的老妻管不了家里,卻會在自己床前不斷哭訴........
劉大員外目不能視,口不能言。除了虛弱地“咿咿啊啊”幾聲之外,還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