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才,延安府延長縣王家坡人,生于隆慶六年三月初五未時一刻,卒于天啟元年二月初三已時三刻,享壽五十”周易看到這里,心道了一聲果然。
只是周易剛待合上賬簿,賬簿之上的文字卻突然一變,二月初三已時的朱紅大字悄然隱沒,賬簿之上竟然留下了一段了空白。
周易心頭一跳,還待要看個清楚之時,二月初四子時二刻的字樣已經再次出現在了賬簿之中。
“七個時辰嗎?”周易無悲無喜地輕輕地嘀咕了一聲,隨即便輕輕地合上了賬簿。
不知道為什么,周易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還沒完。
只是命不算己,卦不由人,從來醫者不自醫。
周易若不想倒血霉的,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地主小老爺就帶著自己夫人來給周易道歉了。
而且老頭子已經醒了,想見周易一面。
周易這一次倒是沒有再諷刺地主小老爺句話了,一來場合不對,得給地主小老爺在他夫人面前留點面子。
二來,今日一事之后,周易跟地主小老爺也回不到從前了。
畢竟朋友之間開開玩笑,無傷大雅。但如今,卻只能算是熟識了。
但就算如此,周易依然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后便跟著地主小老爺一路來到了老頭兒住的這間院子里。
當周易再次見到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在紅光滿面地坐在屋子里吃東西,看起來卻更沒事人一般。只是臉上原本被周易驅散了一些的黑氣已經再次凝聚了起來。旁人或許看不出,但又如何瞞得過周易。
“老丈可看過大夫了?”周易沒話找話地打了一聲招呼道。
“哼!”周易一聲剛落,老頭兒還沒回答,旁邊倒是先響起了一聲嬌哼。周易微微一偏頭,便看見了一個小姑娘正睜大了一雙紅通通,剛哭過的大眼睛站在了旁恨恨地瞪著自己呢!
“這仇可結大了啊?”周易心中苦笑了一聲暗道。
但周易還沒到要跟一個小姑娘計較的地步。
而且,按年齡來算,這位小姑娘放在后世也不過初中生的大小,還只能算一個半大孩子。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如此沒禮貌?”老頭兒頗有些不滿地瞪了自己小閨女一眼,訓斥道。
老頭兒訓斥歸訓斥,但語氣卻是一點嚴厲的味道都沒有。
“老頭兒,你這是驕縱啊!會害了自己孩子的”周易心中頗為不滿地腹誹了一句道。但終究還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你們都先出去吧!走遠一些,俺要跟周先生有些事情商量!”老頭兒吩咐了一聲道。
老頭兒在家中向來一言九鼎的,此時一句話吩咐出來,哪怕最驕縱的小女兒也不敢不聽,一個個飛快地從屋子里退了出去。
“你是不是認為我對女兒太嬌慣了一些?”待到整個房間里,就剩下老頭跟周易之后,老頭兒便好似能看穿周易的心思一般地開口問道。
“呵呵”周易笑而不答,意見不言自明。
“周先生請坐!”老頭兒和氣一笑道,哪有半點先前的蠻橫之風。
周易聞言,也不推辭,立刻便在老頭對面,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我還能陪她多久啊!以后我不在了,他的幾個哥哥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是怕這孩子受委屈啊!”老頭兒對著周易長嘆了一聲道。臉上頗有苦色。
而那一股濃濃地憐女之意,藏都藏不住。
“哦!”周易不咸不淡地回應了一聲。
別人的家事,周易認為還是不要隨便發表意見為妙。
“周先生可愿跟我這個將死的老頭喝一杯?”老頭兒端起酒杯對著周易微微致意了一下道。
“老丈你心臟不好,如何還能喝酒?”周易不想喝酒,便隨便找了個理由推脫道。
“看來周先生還是不肯原諒老夫啊!”老頭苦笑了一聲,放下酒杯道。
“就算,老頭兒從此以后滴酒不沾,可能多活幾個時辰?”老頭兒貌似豁達地問道。
“生有時,死有時,但有豈能是我等凡人能知的?”周易搖了搖頭回答道。
“是啊!閻王叫你三更死,哪會留人到五更。但老夫畢竟還是逃過了一劫,多出來了一些陽壽啊!”老頭呵呵一笑道。
周易臉上猛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