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華和陳蘭停下了爭吵,一同望向謝遠山。
“什么都沒做?”陳蘭的語氣有些小失落。
“嗯,什么都沒做。”
謝遠山一臉無奈,“爸,媽,你們能不能別和他們一樣想你兒子,這思想有問題。”
謝道華板起臉,說道:“不是說你們在學校后山睡了一晚嗎?”
“我們在學校后山睡了一晚,就非得有什么嗎?”
“齷蹉!”
謝遠山鄙夷道。
“兒子,不是…你們沒事跑去那山頭睡,它不冷嗎?”陳蘭問道。
“冷啊,那沒辦法,我們得在那看日出。”謝遠山聳聳肩。
“看什么日出?”謝道華一臉不解。
“就是看太陽是怎么起床。”陳蘭嫌棄的看了一眼謝道華。
謝道華齜牙咧嘴說道:“老子花錢是讓你去讀書的,不是讓你去看什么日出。太陽它哪天不來,啊!你是沒曬過太陽還是沒見過。”
“看你這弄的什么事兒。”
謝道華一臉怒氣,怒其不爭。
剛把手上的菜籃子放到屋角那個大砧板上的陳蘭,扭頭說道:“殺豬的,你懂什么,現在的年輕人不是講浪漫嗎?”
“浪漫個屁。”謝道華粗魯地說道:“被學校開除就叫浪漫。”
“兔崽子,我告訴你,學校要是把你開除了,就跟老子去殺豬。”
“殺豬的,我兒子就是不讀書,也不會和你去殺豬。”陳蘭在菜籃子里面拿了一顆大包菜出來,走向廚房的時候還不忘和謝道華懟上一句。
被陳蘭一攪和,謝道華的脾氣也消失了大半。
謝遠山聳聳肩,走向屋內,輕松地說道:“我又沒做錯什么,學校還不一定會把我開除了呢。”
“那外面那些人說的話就不管啦?”謝道華攤了攤手。
謝遠山又坐在了方桌前啃起了他的大骨頭,從屋內飄過來一句:“讓他們說去,我相信方晴也不會在意的。”
謝道華站在院里,看了看屋內,又看了看廚房那邊。愣愣地站在那發懵,他不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貌似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那急頭白臉的,謝道華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被全世界拋棄地感覺……
這一天不管人們怎樣的流言飛語,地球依然在轉動,時間依然悄悄在溜走。
夜如期而至,一切又歸于平靜。
疲憊讓人們暫時忘記了白天的躁動,再大的事件,也化作了無盡鼾聲。
今天的事,只待明日養足了精力,再接著喧囂了。
漆黑的夜里,此刻只留下了一片蟲鳴。
鄉里人家大多睡得早,吃過晚飯,串個門,閑聊個把鐘頭就回家睡去了。
而之所以說大多睡得早,是因為還有那么些人,他壓根就像是不用睡覺似的。
就比如喜歡在圩上小賣部里喝啤酒侃大話的大佬粗們,每天晚上都要在那里聊騷到半夜。
愛玩些小牌的人就更不必說了,通宵達旦那是常有的事。
當然,這些只是小部分比較懶散的大佬粗才會這樣,鄉里人家還是比較勤奮的。
比如仙霞圩賣豆腐的張老漢,比如殺豬佬謝道華,又如賣包子的秦秀香。
凌晨四點,秦秀香就已經起床,準備著今天的包子。
方晴也陪著起了個大早,秦秀香怎么勸也勸不住,只好由得她了。
秦秀香在里面剁著肉餡,方晴在外頭磨著豆漿。兩人分工明確,秦秀香倒是輕松了不少。
雖然因為昨天白天的事,秦秀香的心里面還存著擔憂。
此刻她的臉上還是洋溢著笑容。
肉餡剁好,秦秀香用一個專門盛肉餡的大臉盤裝好。
剁肉餡的刀洗了洗,正準備切些蔥花的時候才發現,昨天因為有心事,竟然忘了去拔蔥了。
這肉包子里頭不放點蔥花,總是少了些味道。
秦秀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把菜刀放到了砧板上。
秦秀香在屋后拎起一只簸箕,便往外面走。
走到包子鋪門邊,方晴正蹲在那打開煤爐子透氣的蓋子,
秦秀香笑了笑,走過去,說:“方晴,媽去拔些蔥,把豆漿放上去熱好你再去睡會兒吧!”
從昨天到現在,秦秀香只字未提方晴在學校的事。
方晴轉頭,笑著道:“嗯,媽,你慢點。”
“好。”
秦秀香拎著簸箕便往圩子外,自己那一小塊田里頭去了,那里有她種上的青菜和蔥蒜。
因為不遠,路也熟,秦秀香手電筒都沒帶。
眼看著秦秀香走入黑暗里,漸漸走遠。
方晴這才起身,在一旁拿起換煤塊的鐵鉗子,準備給煤爐子換上新的煤塊。
就在這時,喝得醉醺醺的左腳,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包子鋪不遠處的陰暗里。
左腳搖搖晃晃,照著那一處忽閃忽閃的亮光而來。
他的整張臉都紅得像猴屁股,因為喝太多酒的緣故,已經紅到了脖根子。
離得近了,左腳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包子鋪,他還以為這又是一家還沒關門的小賣部呢。
左腳咧開嘴角,斜斜一笑,抬起有些抖動的手指了指包子鋪,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轉過身來的左腳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方晴彎著腰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在左腳腦海里呈現,揮也揮不去。
想起白天聽來的事,一股躁動的邪火在左腳心里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