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她清楚,容云霆將這小零食,當成了長生丸。
“陸太常離長安前,將后面幾日的長生丸提前給朕送了來,朕這幾日憂思至極,朕怕自己有一天,忽然……”容云霆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姚樂兒趴在了他的胸口:“皇上莫要如此,您龍體安康著哩,再說,有表哥每日送來的長生丸,定會長生不老的!”
她媚笑著如是說時,心里都是虛的。
容云霆聽了此話甚是感動,他雖在政事上常常犯渾,但私下里再清楚不過,身邊的人誰為他好誰為他不好。
那皇后文婉雖啰嗦管的太多,但她起碼五兒子,配做皇后,而這姚樂兒,貌若天仙,從不與人爭寵,懂事又有趣,必須是心中所愛,重要的是,姚樂兒還是那救命菩薩陸青衣的表妹,天神下凡玄祖座下的玄女。
他雙手緊包住了她的手:“所以美人,朕……怕自己往后會孤獨一世,這長生丸,你吃一日,我吃一日,不管時世間如何,朕都與你比翼雙飛,共享天倫!”
姚樂兒怔了怔,若是此話從陸青衣口中說出,她會喜極而泣,然而從別的男人嘴里講來,似是有那么些滑稽和怪異。
她裝作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了容云霆懷里,眼神兒,看向的卻是那涂壁苑,只見那苑門不知何時緊閉了。
兩人下山時,太陽已是懸在了長安西門的邊緣。
姚樂兒正奇怪為何今日容云霆身邊沒有跟著宮人,容云霆就一臉沉重地先開了口:“最近朕每夜都做噩夢。”
“皇上夢到了何事?”
“至少已有七日……這七日里,我夜夜都會夢到母后,第一日時,她腦門上長出了尖角,第二日時,她臉上長起了毛發,再到后頭幾日……我看到了那對沒有眼白的雙眼!像是畜生般出現在我的臉龐!”
見皇帝描述的越來越激動,姚樂兒忽然想起,自己確實有些時日沒見到皇太后那蘭出來作妖了,她忽然隱約之中感到有些不對勁。
容云霆繼續自顧自的戰栗著描述那些夢境,姚樂兒一邊想著事情,一邊捕捉著語句中的碎詞。
毛發、肉色的翅膀、尖嘴、羊腳……
她忽然想起她在三岔宮中的某本地方志里,見過有一種神獸是這樣的特征,但是這神獸何名,又出生在何時何地與,她已忘的干凈。
她心中有些不安,覺得自己務必要與陸青衣說說,但轉念一想,若是告訴他,她去過三岔宮了,那一切又將逆轉。
在多次穿越反復重生的日子里,他將她記的模糊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他這一世見她第一面時,是有些許反應的,不像二人在五百年的后野初遇時,他那般淡漠與不在意。
她才是屬于他的世界里的那個人啊!
姚樂兒太渴求陸青衣對她的情愫了。
就像太陽花渴求陽光一樣。
丑時,容云霆在姚樂兒居所中留宿,姚樂兒將皇帝折騰地酣睡后,躡手躡腳地在空置多年的耳房內換了身黑衣,便從后院溜了出去。
她輕車熟路地躲過了夜間巡邏的護衛,從長樂山頂魚躍到云箏公主的紫色宮殿頂上,那臥榻上的云箏被那瓦礫之聲碰地迷迷糊糊翻了個身。
姚樂兒飛身跳躍在各個翼角之間,最后,終于落到了那長極殿的堂屋頂之上。
她望著那腳下黑紫色的煙霧繚繞,感到有些蹊蹺,便想去探尋腳下屋內所為何事,她剛蹲下來,翻開一塊瓦往里去看,后腦勺便一陣悶響,姚樂兒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雖說睜不開眼,但意識尚是清醒,她感到自己從那尖頂旁滾落到了檐邊,不一會,便在那彎起的翼角上回旋撞了一番后,重重地摔落到了地面。
這次,她耷拉著腦袋,馬尾亂發遮面,已是徹底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