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辰喪妻后沒有再續弦,因此南宮玉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她學管家,學琴棋書畫,學練劍騎馬,幾乎沒有她不會的,她不但做生意有一套,還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所以,護國將軍府在她的精心打理下,在京城更加的赫赫有名。
在京城,她甚至比南宮辰還要出名,提起她,那些貴族小姐們既嫉妒又羨慕,提起她,那些貴家公子無不傾心仰慕。
她還有一個響當當的綽號:護妹狂魔。
只要是她幺妹想要的,南宮玉就一定會為她辦到。
可是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充滿智慧兼美貌的人,就在成親的當天被人劫走,后來眾人找到她時,她身上不但一絲不掛,還被刺了十幾個窟窿。
南宮寒緩緩坐到床邊,伸手擦去南宮雪眼角的淚水。
剛要開口安慰南宮雪,不曾想,他自己先抽搐低聲哭泣了起來。
“雪,雪兒,哥哥,哥哥回來了……你想哭,就趴在哥哥的背上哭,好不好?”
原本清脆的聲音,不知是日夜不停的趕路,還是過于傷心而變得沙啞。
或許是他那冰冷粗糙的手指刺痛了南宮雪嬌嫩細膩的肌膚,她轉過臉,呆呆地望著南宮寒。
前世,哥哥是死于萬箭之中。
她費力地眨了下疲倦的眼睛,如小時候撒嬌般,“哥哥,雪兒困了,你背雪兒到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樹下走走,好不好?”
南宮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好,哥哥背你。”
輕輕扶起南宮雪后,南宮寒解下厚實的氅衣,隨手又披在南宮雪的身上,然后背上她,往院子走去。
雪花一片片的飄落在地上,不一會化成冰水,滲透到地底下。
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樹,是南宮雪出生那年,南宮玉為她種下的,現如今,她已十六歲。
南宮玉和母親一樣,喜歡梅花,她對南宮雪說,“希望你能和梅花一樣,不與人爭鋒,卻能獨自綻放,做個既美麗,又有傲骨的君子。”
南宮雪趴在南宮寒寬厚的背上,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她側著臉,抬眸看向開的正艷的梅花,那花兒猶如南宮玉的笑臉,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的聲音極大,引來不少的下人,眾人似是被她傳染般,也跟著暗自哭泣。
雪,如鵝毛般,越下越大,寒氣也越來越重,小翠拿著油紙傘,替二公子和三小姐擋住雪花,以防他們被淋濕。
良久,南宮雪伸出藕白般的手,接過片片雪花,看著它們在自己紅通通的手心里化成冰水,然后順著手指縫流走。
“哥哥,你說,春天還會來嗎?”
南宮寒停下了腳步,眼底顯出駭人的寒光。
他咬牙切齒,恨恨道:“雪兒,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會抓到殺害姐姐的兇徒。”
南宮雪慢慢地捏緊了拳頭。
老天讓她回來,不是為了傷心難過的,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姐姐走了,她要肩負起身上的責任。
她要救父親,哥哥,還有南宮族人。
她要為姐姐報仇,要將仇人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那些躲藏在黑暗里的鬼魅,她要一個個揪出來。
還有新帝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這一世,她不會再助他登上皇位。
上一世,新帝利用完南宮家,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竟是以南宮辰謀反的罪名,下旨抄護國將軍府。
真真應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還記得,八年后的今天,雪比現在的還大。
南宮雪,身為新帝的寵妃,當聽聞新帝下旨斬南宮辰滿門時,她顧不得自己身懷六甲,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請新帝放過父親,放過南宮族人。
她以為新帝是真的愛她的。
然而,她錯了,由始至終,新帝愛的不過是她南宮家的巨額財富,還有她父親的兵權。
那天,她不但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人頭落地。
三天后,新帝再次下旨,誅南宮九族。
而她,辦完父親的后事,也毫不猶豫飲下新帝早就備好的毒酒。
從此,南宮家族,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