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掌印太監要娶親,娶得還是公候世家之女,這種親事比公主出降還要稀罕,整個京城都議論紛紛,京城女子們有羨慕這潑天的權勢富貴進門就成為一品誥命夫人住親王府宅的,也有對此嗤之以鼻,認為嫁給一個閹人,何況還是殺人如麻的東廠提督,即便外表再光鮮亮麗又有何用。
十里長街圍滿了人,都來看熱鬧,但非常安靜,沒人敢私底下議論,誰知道會不會說錯一句話就會被東廠和錦衣衛的番役們帶走,最后死無全尸,前一段時間,這“活閻王”因為處理那些想自行凈身進宮之人,便大開了殺戒,活活打死幾十個,把尸體放到東廠門口做展示,從此以后再沒了偷偷在外面把自己閹了,等著進宮當太監之人。
久聞其名,未謀其面,京城百姓都趁“活閻王”娶親,看看他究竟長了個什么德形。
時辰一到,長街兩旁立刻十步一崗,每個崗上站一名身著紅色織金飛魚曳撒,腰別繡春刀,足蹬黑色皮靴,頭戴烏紗帽的錦衣衛,把沿街百姓隔離了起來。
陸府走出身著大紅喜服的新郎,面貌英俊威武目光如炬,未等新娘上得花轎,便上了一匹頭戴紅綾的栗色汗血寶馬。
十幾個身著緋色御賜斗牛服和高品階飛魚服的青年男子,早已騎著同樣頭戴紅綾大紅花汗血寶馬在府門外守候,見新郎上得馬來便排了隊列把新郎護在了中間。
然后他們策馬飛奔過錦衣衛衛隊維護的十里迎親長街。而新娘的花轎與迎親的隊伍則在后面慢慢的走著。
錦衣衛衛隊身后左擁右擠的眾人,墊著腳等著看新郎的模樣,可還未等看清,十幾個在陽光下炫彩奪目的紅色身影便騎著馬飛馳了過去。有些眼神好的人看清了新郎的模樣,有些人則只眨了一下眼,便只看到他們疾馳而去的背影。
人群里開始議論起來,若不是提前知道這是在迎親,還以為這一群人又去抄家去了,別人迎親都是三走一停,大家都能看到新郎面帶微笑的樣貌,這新郎倒好,騎著馬也不管后面迎親的儀仗,一溜煙的跟著親信跑的找不到人了。
仔細想看清新郎外貌的大多數是女子,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這京城人神共懼的“活閻王”竟然長了一張如此俊俏的皮囊。
…
嚴歡恨不得立刻結束這無聊的婚禮,不僅啰啰嗦嗦在陸府停了那么久,陸深請的婚禮司儀還跟他說,要讓他迎上新娘后,繞城一圈再回去,他便以防止遇刺為名擋了回去。
司儀哪里還敢再提,誰不知道上個月嚴歡剛為了救駕身受重傷,差點丟了性命,若這會真的有人趁亂來取他的性命,出了亂子,莫說司儀,估計操持這場婚禮的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所有的府外規矩全部取消,錦衣衛和東廠番役全幅武裝沿街戒嚴,嚴府和陸府也被層層圍了起來,來參加婚典的所有人嚴加查防,沒有通行御令一律不可出入。迎親這一環節轉街不包括新郎。
所以大家只看到新娘的花轎和迎親隊伍在三步一停的嚴格按婚禮的規矩進行,新郎一出府門也不管身后的新娘上沒上花轎,便跟著一群親信快馬加鞭的抄近道跑了。
嚴歡若不這樣安排就要跟著這迎親隊伍一步三停的慢慢晃悠,他哪里有那個耐心,他恨不得自己不用去,讓陸深直接找個轎子把人送過來得了。
他哪里知道花轎里三步一停慢慢晃悠的是陸小曦。
不久以后他開始日夜后悔,迎娶小曦時自己沒有像別的新郎一樣騎著高頭大馬,喜氣盈盈的引領著花轎繞城而行,若知道里面的是小曦,莫說繞城一圈三步一停,即便讓他繞城十圈一步一停他也絲毫不會不耐煩。
于是他補了一次,二人又身穿紅衣,共騎一匹白馬,他懷抱著陸小曦,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慢騰騰的繞著京城繁華街道走了九圈,說是補婚禮時的繞城。
這次婚禮每個人都心懷鬼胎,最開心的則是坐在花轎里的新娘陸小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