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下來了。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時鐘不知疲倦地走著,發出清晰的滴答聲。
謝圣嬰和毛少華都沒有睡意。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分別,也許從今以后永遠不能再見面了。兩個人思潮起伏,都有千言萬語涌上心頭,但是,在這短短的幾小時里,難道能夠說得完嗎?
青春啊,無限美好的青春!在這樣的時刻,還有什么比心愛姑娘的手更可親的呢?這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接著就是閃電般的熾熱的吻。
從他們建立感情以來,這是第二次接吻。
毛少華自幼在艱難困苦的生活中長大,從未體會過這樣的幸福。除了母親以外,誰也沒有撫愛過毛少華。正因如此,謝圣嬰的愛撫使他格外激動。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夠與知心人相愛,真是極大的幸福。
最后的幾個小時,他們是緊挨在一起度過的。
“少華,我愛你。”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
“我也愛你,圣嬰。”他聞著她的發香說道。
他無法再說下去了。熟悉的、火一般的熱吻封住了他的嘴。她那柔軟的身體又是何等順從……要抵擋住誘惑真難啊,比登天還難!可是,理性的克制讓他保持住了清醒。
“圣嬰,等時局平定以后,我一定能當上電工。要是你不嫌棄我,要是你真心愛我,不是鬧著玩的,那么,我一定會娶你,做你的好丈夫,永遠愛你,至死不渝。”
兩人信誓旦旦,表示永不相忘。他們不敢擁抱著睡覺,怕這樣睡著了,讓母親看見引起猜疑,就分開了。
臨近破曉時分,他們才漸漸進入夢鄉。
清早,謝圣嬰叫醒了毛少華。他急忙起來,在洗澡間里換上自己的衣服、鞋子。
兩人穿過潮濕的晨霧,急忙向車站走去,繞道來到了倉庫。此刻,毛少峰正站在裝滿貨物的車廂旁邊,焦急地等待著他們。
火車響起了出發時的鳴笛聲,撲哧撲哧地噴著蒸汽,慢騰騰地開了起來。
正在這時,謝圣嬰和毛少華匆匆趕到。已經來不及告別了。毛少華追上正在加速的列車,緊緊抓住車廂的把手,爬了上去。他回過身來,最后一次望向岔道口上并排站著的兩個親切的身影:高大的毛少峰和苗條的謝圣嬰。
風猛烈地吹動著謝圣嬰的衣領和長發。她朝著漸漸駛遠的列車揮動著手臂。
毛少峰偷眼看了一下勉強抑制住哭泣的謝圣嬰,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他們已經不是普通的朋友了。少華這小子,真不簡單!”
這時,遠處傳來了火車加速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