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亞南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完全失去了理智。如今,他已別無選擇,只剩下最后一條路可以走了。
回到家里,謝亞南盡管很疲憊,可仍然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妻子努力想從他的臉色看出一些端倪,可什么也沒看出來。謝亞南絕口不提那件折磨他的事,只提到了天氣太熱,加上身體疲乏,導致頭疼得要命。隨后大家像往常一樣坐在一起吃晚飯。
餐桌上,謝亞南和平時判若兩人。他不怎么開口,神情倦怠,滿腹心事似的皺著眉頭,勉強扒了幾口飯,可就是含在嘴里咽不下去。他知道家人都在注視著他,他也目光茫然地望著妻子和女兒。妻子沉著臉生悶氣,可仍舊偷覷著他所有的動作。
晚餐快用完了,他似乎才如夢初醒,想與謝圣嬰交談幾句,問她最近在干些什么。但他并沒有去聽女兒的回答,只是聽進她的聲音,而且對她視而不見。謝圣嬰覺察到了,把手放在父親手上,要他留神聽她的話。謝亞南一聲不出,定定地瞧著謝圣嬰,額頭上的皺痕變得越來越深了。
女兒話還沒說完,他就支持不住了,站起來走向窗戶,唯恐家人窺破他的心緒。妻子望了望背對著她的丈夫,沿著桌子走過去,仿佛在收拾餐具似的。她突然走近他,一方面出于感情沖動,一方面怕傭人聽到,所以壓低嗓子問道:
“亞南,怎么啦?你一定心里有事……是的!你有些事瞞著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讓你這么痛苦?”
謝亞南仍舊不耐煩地聳聳肩,語氣生硬地說道:“我說了沒事!別煩我!”
她氣憤地走開了,窩了一肚子火,心想:以后不管他遇到什么事,她再也不操心了。
謝亞南走出屋外,來到花園里。
謝圣嬰在屋子里彈了一會兒琴,但她始終靜不下心,便停了下來,走到了屋外,陪父親站在一起。
“怎么啦,圣嬰?”父親溫柔地問道,“干嘛不接著彈呢?”
“我累了,爸爸。”
“好吧。那咱們坐一會兒。”
他們坐了下來,一時都默不作聲。
夜色清明,空氣中飄散著牽牛花甜蜜的芳香。淺黃的夜蛾繞著花兒打轉,發出像小紡車似的嗡嗡聲。
謝亞南抽著煙,夜色遮掩了他的臉,謝圣嬰只看見煙斗里的一點點火光,忽而明亮,忽而黯淡,最后徹底熄滅了。
謝圣嬰抬頭仰望夜空,向父親問到幾顆星星的名字。謝亞南不太懂得宇宙中的星象,只知道幾個耳熟能詳的大星宿。但他假裝女兒問的就是那熟悉的幾個,便一個一個地說出名字來。謝圣嬰并不質疑,她只要聽到父親說出它們神秘的名字,就覺得很滿足。并且她的發問不是真的想知道,而是本能地想要借此跟父親親近。
他們不說話了。謝圣嬰把頭枕在父親的肩膀上,張著嘴,癡癡地望著天上的星星。突然,謝圣嬰感到父親的肩膀顫抖起來,她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