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剛到了蓬萊閣的時候,就有好幾次因為迷路而錯過晚課,被藍汝溪誤會偷懶而罰跪,他又好面子,不肯說實話,最后只能自己吃啞巴虧。
足足過了一整年的時間,他才把蓬萊閣的大路小路都弄清楚,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誤過晚課。
此刻他站在長街上,東南西北已經分不清楚,想回頭找到先前的那家茶館,都犯了難,又怕別人發現,他只能裝作在街上閑逛,時刻用眼睛瞄著兩邊的牌坊。
他手持玉骨扇遮著太陽,眼睛只顧著往上看,絲毫沒有注意前面和腳下,重重的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還踩到了他的腳。
安卓希沒有想到自己會到撞人,心中一慌,剛想道歉,那人就破口大罵:“哎呦!這是誰呀!這么不長眼!敢撞老子,還敢踩老子的腳?他媽的是活膩了吧!”
安卓希低頭一看,是個穿著繡花金靴的胖腳,再一抬頭,果然是個肥頭大耳,外加八字眉的眼睛的胖子。
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安卓希現在又累又餓,實在無意與他爭辯,況且這事兒本就是安卓希自己不小心,就想道歉了事。
兩手剛抬起來,想抱拳拱手,安卓希才注意到那胖子正站在一處賣飾品的小攤前,裝作要買飾品的樣子,其實手正抓著那個賣貨小娘子的手,滿臉堆笑,想要調戲。
那賣貨的小娘子,穿著極為樸素,既沒有涂脂抹粉,也沒有簪花帶銀,怯生生的樣子可是難掩姿色。
那胖子怕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就想當街調戲,欲行不軌,那小娘子百般掙脫,卻終因力氣不及,無法逃脫。
她臉上驚恐萬分,身子都快哆嗦成一團了,周圍的人都只當作沒看見的樣子,避之不及十分害怕,又不敢大吵大嚷,明顯是礙著那胖子的身份,不敢做出什么明顯的反抗。
一個女子會走出家門謀求生計,肯定是有莫大的難處,本就非常不易,還要被他這等無恥小人欺辱冒犯,實在讓人不忍。
安卓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當時也是那樣受盡折辱,才能換來一天的口糧。
那個小娘子的家里,沒準也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或是癱瘓在床的老娘,在等著她,想到這兒,對那胖子的厭惡之意,更多了幾分。
當時的安卓希還小,沒有能力保護母親,可今日,他不想再放任好人受惡人欺辱。
剛才安卓希還想道歉,此刻,他已經徹底打消了道歉的念頭,想幫幫那小娘子,好好教訓這只肥豬!
那胖子實在囂張,見有人打斷他的好事,不但沒有收斂,還欲將那小娘子強行拉入自己懷中困住。
他身后跟著的幾個家丁小廝,也都一個個面露淫笑,站在不遠處,抱著肩膀看戲。
安卓希故作笑意,抱拳拱手道:“這位公子,實在是多有冒犯,打擾了你的……雅興,方才在下在長街上閑逛,不想公子先我一步,到了我的前面,公子的腳,又先放在了我的腳下,不該,不該,實在不該!”
那胖子似是沒有聽懂安卓希的話,還很高興,笑嘻嘻的道:“嘿,哪里來的小子,還挺有禮貌,你說的對,不該,確實不該!”
安卓希偷笑,京都的王公貴族,不知有多少這樣不學無術之徒,這種人于社稷無用,卻只能禍害百姓。
他身邊的一個小廝倒是機靈,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他臉色瞬間大變,氣憤下,就松開了抓著賣貨娘子的手,叉腰怒氣沖沖的看著安卓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