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小小的身軀被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拖著走,聲音里滿是卑微的渴求與希冀。
殷嵐知道自己的爹娘嫌棄自己,可她從未想過天底下有這樣狠心的爹娘,竟會將自己賣掉拿著這些錢來抵賭債。殷嵐的聲音漸漸消了,她真的不甘心就這么離開。
她恨,恨自己的那對爹娘,生了她卻從未對她好過;她恨,恨世道不公,老天爺從未憐憫過她;她更恨,恨自己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殷嵐身軀顫抖著,卻停下了呼救。不是不想逃跑,而是她根本沒有呼救的資本。
在她看來人都是自私自利的生物,在沒有利益的情況下,有誰愿意為了救她一個在這個亂象叢生的世道里毫無價值的小丫頭呢?
她冷著眉眼,平靜的注視著那些路過的村農瞥了她一眼又匆匆離去的身影,嘴角掛上了涼薄的微笑。
人心啊,真是丑陋至極,我早就該知道了的,不是嗎?
殷嵐一遍遍的質問內心,心里不知為何,疼痛難耐。或許是心里過于苦澀,身體上的疼痛便算不得什么痛楚了。
淚水擒在她的眼眶里,掙扎著不被流下,視線模糊,只見到模糊的過客步履匆匆。
人心涼薄,早該明白了,又在期待什么呢?殷嵐,你早該清醒了漸漸的。
小姑娘的眼闔上了,淚水失去了阻攔,順著污臟的面頰而下,只剩兩道破碎的荒唐。人被拖著,加快了行程。
天色漸沉,零星幾點粉飾潑墨的穹頂,烏鴉的嘔啞與夏蟲的聒噪摻雜,喚醒了柴房里昏迷的姑娘。
殷嵐悠悠轉醒,一股霉味伴著煙塵迫使她咳出了細微的聲音。她努力支撐著身體,靠著灰白的墻角而坐,努力瞇眼環顧四周,放緩了呼吸。意識漸漸回籠,又驚恐地顫抖起來。
門外傳來幾句交談的聲音,雖不甚清晰,但也足夠殷嵐得到些有用的信息。聽門外那人的交談,此地名喚醉仙居,聽著名倒像是間酒樓,可做出來的事怎么就這么齷齪呢.....
過了稍許時候,門外動靜大了,殷嵐明白對方要進來了。她自知此時裝暈為時已晚,倒不如落落大方地等著對方,她倒是想看看自己的爹娘究竟把她賣給了哪個混蛋。
“喲,醒了!”一個聲音極為風騷的女子捏著嗓子,眼里不見半分真,蕩著極盡虛偽的笑容拿出來一張薄薄的紙,“你如今已經是醉仙居的姑娘了,喏,這就是你的賣身契。我一會兒還要叫幾個小廝給你打幾桶熱水,你可得好好洗干凈,回頭再讓緒娘給你畫個淡妝換一身好看點的衣裳......
殷嵐皺著眉頭,死鬼爹娘好像把自己賣給了一戶不錯的人家,雖然眼前這個大嬸人看起來并不靠譜,但這世上她已經很少遇上愿意對自己偽善的人了,如今這樣,對殷嵐而言已經足夠了。
“哦,對了。”女子仿佛想起了什么,“從現在起,你就喊我媽媽吧,跟著樓里的姑娘們一樣。”說罷便扭著腰離開了。
次日,殷嵐換好了裝扮被身邊的緒娘牽著蒙著面紗上了臺。殷嵐見臺下一眾男子,幾乎每個人的懷里都擁著一個畫著濃妝的女子。這些人不正是昨夜與自己玩笑的姐姐們嗎?她們怎么......殷嵐意識到了事情遠不是自己所想那般。
原來,這兒壓根兒就不是什么酒樓,是自己想差了,果然,那對夫妻這么多年也沒對自己好過,又怎么可能會讓自己有好去處呢。果然早該死心了不是?
殷嵐掙開了緒娘的手,憑借小孩子的嬌小身形躲進了后院的空水缸里,斂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