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童們紛紛放下書卷,剛欲起身,便被景浩一聲輕輕的咳嗽制止,看了看跑進學堂內的少女,又回首看了看微露嚴色的二師兄,怯生生地坐了回去,捧起書卷。
少女邁進學堂,陡然止住步子,躬身行禮,對著景浩喚了聲:“見過二師兄。”
景浩收起故作嚴厲的臉色,語重心長道:“九九啊,師兄與你說過多次,行事也好,行路也罷,當沉穩一些,切不可冒冒失失。此番若是讓你三師兄見了,怕又是免不了一番責罰了。”
聽聞三師兄之名,少女一陣膽怯,當即低首道:“九九謹記二師兄教誨,還望二師兄切莫將今日之事告訴三師兄。”
三師兄姓伏,名禹柯,顧名思義,是夫子的第三位弟子,如今與景浩共掌學堂。與景浩的寬仁不同,伏禹柯處事嚴謹,對師弟妹們的學業禮儀,要求也頗為苛刻,故而學堂內外,師弟師妹們皆不敢在其面前失了儀態。
“罷了,今日早課便到此結束,諸位師弟師妹可自行離去。”景浩合上紙扇,朗聲道。
學童們皆轉過身來,對著景浩行拜別之禮,齊聲道:“拜過二師兄!”
禮畢,童子們皆作鳥獸散去,許是跟著那名叫九九的女孩兒,去學宮外迎接他們的五師兄罷!
待學童散盡,伏禹柯才掀開垂簾,緩緩走到景浩身旁,看著滿座空席,輕聲道:“二師兄,你這般放任,他們的課業怕是又要落下不少啊!”
“他們不過是一群孩童,天性如此,何必如此苛刻呢?況且他們這個年紀,縱使日日誦讀詩文,其中之意,卻未能體會,倒不如隨他們去吧!”景浩手中紙扇輕搖,悠然道。
伏禹柯自知辯論不過,況事已至此,再添爭執,亦是徒然,只得無奈道:“罷了,事已至此,我來日再為他們補上便是。”
景浩悄然合上紙扇,握在掌間,笑而不語。
五師弟下山兩年,師兄弟們皆是思念得很,如今遠道歸來,少不得一眾人等夾道相迎。
“念笙回來,師兄不去見見嗎?”伏禹柯問道。
此間清風徐來,撩動垂簾,鼓動風鈴,鈴聲駕風而行,于竹林之間回蕩,悠揚空靈。
紙扇握與手掌間,景浩望著為風輕輕吹動的竹林,呵呵一笑道:“念笙既已回到學宮,必有相見之日,何必如此著急呢!”
百里念笙游歷歸來,相迎者必不在少數,多是學堂內的童子,景浩早知如此,自然不愿湊這個熱鬧,反正二人皆在學宮內,遲早有相見之日。何況百里念笙在外游歷兩年,如今返回學宮,難道還會忘了規矩,不去拜見諸位師兄師姐不成?
景浩的性子,伏禹柯甚是了解,所以也便不再與他言說,只是與他并肩而立,看著微風拂過,攜竹葉飄入學堂。
“大師兄那邊進展如何?”景浩打開紙扇,隨微風一起一落。
伏禹柯與他一同望著學堂外的竹林,心平氣和地回道:“我方才來時,路過明心潭,大師兄仍在潭中閉關,未有異樣。”
重昀雖為大師兄,然稷下學宮諸事,皆是交由景浩與伏禹柯打理,二人處置得妥當,他亦不必為之分神,便勤于吐納天地靈氣,時常閉關修行。夫子亦是如此。
至于修行一事,恰如童謠:靈氣引入體,強身以筑基;聚而成金丹,破而出元嬰;九重雷劫鍛,始自仙魄出;腳染人間塵,地仙亦凡身;超脫紅塵外,玄妙無極中;泥丸生造化,大羅鍍金身;恍惚縹緲見,得見一仙人;須看世間緣,方可窺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