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浪涌,會消磨每一朵浪花,卻總有人記得它們曾經存在的模樣。
說過,那孩子資質平庸,若是其他的人將他帶上山來也便罷了,可偏偏是你親自帶他回山,無數雙眼睛看著他,如果十年二十年后,他仍然毫無成就,鋪天蓋地的質疑聲便能壓得他喘不過起來。那時,你又待如何?”
人言可畏,這個道理陸瑾年再清楚不過。那些流言蜚語,詆毀造謠,比任何刀劍都要鋒利。刀劍傷得只是**,言語卻能擊潰人的心靈。咬一咬牙,或許能夠忍住疼痛,可四面八方而來的指責與懷疑,哪怕是再堅強的心,都會被拖入黑暗。
那是陸瑾年曾面對的,最殘酷,最冰冷。
陸瑾年不希望那個孩子步他的后塵。
林墨臉上非但沒有憂心之色,反而笑出聲來:“所以我才會來此處見你。”
目光一凝,陸瑾年立刻猜到,林墨恐怕一早就存了心思,臉色驟變:“你想讓我收他為徒,這絕不可能。”
見師弟有些氣憤,林墨笑臉迎上:“儒生一道本就偏門,又無功法相助,他若是拜入你門下修行,哪怕三五十年后仍一事無成,也不會有人多說半句。況且他身懷學宮隱秘,也算是與儒道有緣,說不準將來,他便是下一個夫子呢?”
夫子何許人也,豈是誰想成便能成為的。
陸瑾年沒好氣道:“夫子只有一位,他絕不可能成為下一個夫子,我也不會收他為徒,你便絕了這念想吧!”
林墨了解陸瑾年,就如同陸瑾年了解林墨。他深知,自己這位師弟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幾位師叔三番五次催促他收徒傳道,他都不為所動,自己再堅持下去也是無用。
“哎,挺好的孩子,可惜了!”林墨惋惜長嘆,顯然是故意表演給陸瑾年看的。
雖未如愿,林墨也未表現出絲毫失落,相反面容依舊帶笑。他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小五比任何人都適合儒生之道,陸瑾年遲早會收他為徒,因為他們實在太像了。等著吧,來日方長。
將杯中剩下的茶水飲盡,林墨稍稍皺了皺眉。
涼了的普洱茶真苦!
陸瑾年杯中的茶也已涼透,他一飲而盡,還仔細品了品味道,醇厚。
林墨望向太和峰:“算算時間,蘇阮該帶他去玉虛殿了。要不師弟也隨我去見見那孩子?”
“無甚興趣。”陸瑾年又捧起詩集,似對先前之事仍有些許不悅。
“日后識文斷字,你將是那孩子的先生,今日先去打個照面也是好的。而且你方才已拒絕過我一次,再推辭的話,你讓我這當掌門的,面子往哪兒擱啊!”林墨鐵了心要讓陸瑾年走這一趟。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掌門”二字都搬了出來,陸瑾年不得不給這個面子。
他袖袍一揮,茶案便被消失了,旋即站起身:“走吧!”
林墨露出狡黠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