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出人意料,顧憶之難以置信地看著陸瑾年,旋即欣然笑道:“多謝先生!”
這一刻顧憶之覺得,陸師叔并不像傳言中那般不近人情。
用過午飯,外面的天已是燥熱難耐。二人與押鏢的隊伍道別,雇了輛馬車,便往北去。而押鏢的車隊事實上也是要北去中州的,只是聽聞中州南部近來有妖怪作祟,故才繞道而行,離別前也給二人提了個醒。
夏暑,風都是熱的。
馬車上,顧憶之連連抹汗,陸瑾年則閉目養神,如沒事人一般。不過才半個時辰,汗水已將顧憶之的衣衫浸透。他耐不住燥熱,便問陸瑾年,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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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御劍飛行,那樣豈不是更快到達義陽。而且也更涼爽。
陸瑾年回答,他不會。
屬實是讓顧憶之傻了眼。御劍飛行已是最基本的神通術法,門內那些師兄們都是會的,陸瑾年身為掌門首座的師弟,眾人皆尊稱他一聲師叔,卻不會御劍飛行,似乎......不合理啊!
顧憶之將頭探出窗。熱風穿過綠林,木葉簌簌,暑氣漸消,吹得人心神舒暢。知了伏于枝葉,蟬鳴不歇,奏盡余生歡樂。
那里有一片水田,農人躬身插著晚秧,汗水灌溉沃土,今年必是豐年。翁老坐于田壟,孩童嬉戲野地,歡歌對唱,笑逐顏開,此間樂趣,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舉目眺望,顧憶之歡欣展顏。他已許久未這般笑過,不拘于禮法,不束于外物,全然由心,情之所起,興之所致,而笑亦由所生。那些農人的生活,正是顧憶之夢寐以求的,辛苦、清貧卻溫馨自在,那是人間煙火味。
七日車馬顛簸,二人終至義陽。
破廟,他又回來了。當顧憶之走進故地,一切都不曾變化,那日段柯與黑衣人的交手,刀光劍影仍刻在地面和墻壁上,唯有野草長到腰間。
供奉的大殿依舊破落,無人修葺。殿內添了許多茅草,有三五個乞丐,或睡著,或擺弄石頭打發時間,原屬于顧憶之的“家”,已被他們占了去。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吃頓足以果腹的飯菜,乞丐如此簡單而安樂。
濃烈而刺鼻的臭味充斥著大殿,陸瑾年僅僅是站在門口,已被熏得一陣反胃,當即閉氣。
顧憶之沒那般嬌貴,他從死尸腐骨中走過,那種氣味更令人作嘔,相比之下,乞丐身上的惡臭實在算不得什么。
二人走進大殿,乞丐也不再擺弄石頭,而是打量著顧憶之和陸瑾年,見其衣著不凡,立即上前乞討:“兩位大爺行行好,給口飯吃,我們已經好幾天沾過米面了。”
曾是乞丐,所以比任何人都懂乞丐。衣不蔽體,朝不保夕,餓極了便去偷去搶,甚至為了一個饅頭打得頭破血流,與他人而言,這些不過茶余飯后談論的笑話,對顧憶之來說,卻是最真實的經歷。
干瘦的乞丐跪在顧憶之身前,連連磕頭。
顧憶之一時心軟,便欲解下包袱,給那乞丐一些銀兩,怎料陸瑾年卻按住他的手,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我問你件事,若是你答得好,這錠銀子便歸你了。”
乞丐看著百花花的銀子,眼睛都亮了:“您盡管問,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您。”
陸瑾年開門見山:“我問你,你來這里之前,這里是否住著其他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