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睜開眼睛,此時的天色還是跟他六個小時入睡前沒有變化——在地下,你是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差別的,畢竟用來照明的只是一種植物——熒光苔。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不管何時睡覺都是可以的,跟餓了就吃,渴了就喝一個道理:困了就睡。不過在城堡中心還是設了一口大鐘,敲一下表示凌晨一點,敲兩下表示凌晨兩點,以此類推。
晚上十一點是宵禁時間,在如此推行下,莊園中人們的作息時間和地上基本一致,這也算是一種隱性的憧憬吧。
樂天靜靜地躺了幾分鐘,當他聽到大鐘敲響了六次后,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輕輕拍打臉頰,穿好衣服。
洗漱不能在房間里,樂天抱著臉盆來到了外面院子中。
此時也有其他仆役端著臉盆出來漱洗,相熟的遇見自然會打招呼,聊上幾句。
樂天并沒有什么熟人,沉默的占了一個盥洗臺開始洗漱。
莊園的用水都是抽取的地下暗河的水,比起地上水來,這地下水更多了一股陰冷,在早晨更能夠激發人的精神。
樂天取了一抔水潑在自己臉上,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精神瞬間清醒無比。
快速洗漱完畢之后,樂天開始往莊園前院趕。
最近莊園前院在修建一棟小樓,樂天的工作就是當一個泥瓦小工,干一些糊墻之類的簡單事。
樂天趕到地方,現在時間還早,仆役們正圍成一圈聊天。
一看樂天來,眾人一下就住了嘴,眼睛刻意的往其他方向瞥。
其實樂天這十幾天也是認識了不少人的,但他前幾天逃跑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其他人自然要避免與他的接觸。
“都杵在這干嘛,干活去,干活去!”監工來了,踢了兩個倒霉蛋的屁股,大聲催促道。
眾人作鳥獸散,樂天也拿了一塊磚,往上涂抹水泥,然后往墻上疊。
這一干就是兩個小時過去,在樂天喝水的時候,監工突然找了過來:
“缺幾個工具……你去拿一下,工具室在城堡一樓最靠里那間。”
“好。”樂天點點頭,把水壺放下,往城堡的方向走。
再一次進入城堡,樂天仍然覺得很震撼,巨大的吊燈,精美的浮雕,不知道人類是怎么在地下造出這種建筑來的。
要耗費多少人力財力啊……
城堡里靜悄悄的,往常隨處可見的打掃衛生的侍女也失去了蹤跡,整間偌大的城堡里仿佛只有樂天一個人,只有樂天單調的腳步聲。
從城堡門口走到工具室這一路上沒有任何事發生,但當樂天拿了工具往回趕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清脆的,好聽的聲音:“叮!”
這聲音像清泉撞落在松石,像珍珠滾亂在玉盤,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音節,就似乎有撥動人心的力量。
“咚!”又是一聲響起,這次聲音似乎比剛才沉悶了一些。
一段時間的沉默。
隨后是驟然的爆發。
一個個帶有強烈獨立性的音節響起,不同節奏、不同音域、不同音色,卻共同融合成一首自然空靈的曲子,往往是前一個音節還沒消散在空中,后一個音節已經接上。
如高山,如流水,如浮云,如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