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鳶兮回到宋家時,已經是傍晚日暮時分了。
宋家上下一片白黃黑的莊嚴肅重之色,不但聚集了宋家的親戚族人,連帶著宋老爺子生前的至交好友等等,也有到場提前緬懷追悼.......
宋鳶兮隨手摘了朵門口花圈上的白色菊花,將其湊近至鼻尖清嗅。
嗯,她最喜歡這種長在死人墳頭的別具清香味道了。
宋鳶兮左手提著一袋印有納川堂的塑料藥袋,目若無人,任由周遭那些親戚族系的閑雜人等打量,去了先前一樓的那間客房。
門剛一關,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便被一股極其強大的神秘力量聚集吸引,湊在一塊,開始議論交耳:
“那就是宋六小姐,勾引五小姐的未婚夫,燒祠堂氣死老爺子,昨晚還不守喪,老爺子身子還沒涼透,她居然出去跟野男人鬼混,到現在才回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媽就是個狐貍精,你們沒見她媽那個樣兒,裝作一副我見猶憐,男人最吃這套了。”
“丑人多作怪,小小年紀,真是遺傳了好基因,臉都被燒成那樣了,還不知收斂......”
“......”
在房間啃藥的宋鳶兮:......
有時候五感超常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想清靜都難。
...
沒過幾分鐘,房門被敲響,一個穿著女傭制服,外面披了件白色的棉麻喪服的女人進來。
只見女人長發梳得干凈,束在腦后用帶發網的卡子包起。
臉上五官干凈地有些離譜,不見一絲粉黛痕跡,完全暴露出身體的虛弱和憔悴。
但從眉眼骨相上看,是個美人胚子。
見女人的第一眼,宋鳶兮便察覺身體有些不可控的不適感傳來。
她略皺眉,對胸口抑制不住升起的窒息傷感,感到生氣。
宋鳶兮知道,這個女人叫莫嬈旎,是原主的母親。
莫嬈旎當年早產,還不到八個月就生下了宋鳶兮。
身子因此落了病根。
聽說是氣血雙虧,補不回來了。
這么多年了整個人病懨懨的,所以早個幾年前就被宋家解雇,送進了療養院里——
如今宋鳶兮的身份被承認,尤其是在宋老爺子的喪事上,莫嬈旎出現在宋家,也不奇怪。
只是——
宋鳶兮的視線落在那喪服下擋不住的女傭裙擺。
眸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她已經是六小姐,宋家此刻正是人往人雜的時候,卻故意放她母親回來,還特意讓她穿回女傭下人的裝束......
宋鳶兮此刻腦子里只有三個字:
他媽的狗比玩意兒,士可殺不可辱!
莫嬈旎全然沒見著宋鳶兮低斂眸下翻起的暗涌,有的只有心疼和難過。
她近前看著宋鳶兮半邊臉上的燒傷,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還疼不疼啊?一定很疼吧!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出了這么大的事,她的女兒差點被燒死,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而那些說什么勾引陸然,說她女兒為泄私憤報復,故意放火燒宋家祠堂,這些種種罵名難聽,她是怎么都不信自己女兒會做出這些的!
面對女人軟弱的哭啼,宋鳶兮只覺著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