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一會,表情有些暗淡,許久才沙啞著聲音說到:“原來我們至始至終都只是'青蛙'么?明明還在井里,卻以為自己在井外,原來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真正的煙火……”
“不,不對,只有真正的煙火才能'磨損'那東西,你們曾經成功過,那一定就是真正的煙火。”
葉紅魚開口否定了男人的說法。
“可是……那煙火是委托張先生買的……對了!張先生!”
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動地說道。
“嗯,這與我的思路一致,一定有一個來自'表'的人,將真正的煙火帶到了'井中'。原來他那句'外界投進來的繩子'是這個意思,總是喜歡說謎語,真是個討厭的家伙!”
葉紅魚惱怒地咬了咬唇,臉上有些紅潤。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他看了看墻上的煙火圖,又說到:“可是……張先生是鎮上的干糧店老板,他與我兒子的關系很好,他居然是外來者嗎?”
葉紅魚聞言點了點頭,隔著布袋摩挲著里面的東西,輕聲說道:“我和我的同伴曾經在'表'見過他,說明他在幫你們帶煙花進來后又離開了'井',現在的問題是,他是怎么做到自由的在'里'與'表'之間來回的,之前你的兒子又為什么會變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而且……”
“而且什么?”
男人緊張地打斷了她的話,手心攥得緊緊的。
葉紅魚對于他打斷自己的話感到有些不悅,伸手敲了敲桌面,才繼續說到:“或許是怕我們會對這個'井'造成什么影響,他又回到了井里,并且見過了你兒子。”
說著,她看了一眼小男孩的房間,又接著問道:“你們知道'黑符'嗎?”
男人有些猶豫,沉默了一會,才答道:“事實上,我們村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張黑符……這張黑符在我們滴上血的那一刻便被村長收走了。”
葉紅魚皺了皺眉,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離事件的真相極近了,但總被一層迷霧籠罩著,就像是絕世美人身上披著的薄紗一樣,既吸引人,又顯得如此的不可觸及。
“……按照你的說法,那村長和小靈之間一定有某種關系,所以屬于你們的黑符到了小靈那里,讓他成為了'放牧靈魂的人'……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目光清冷地看著眼前的煙花圖,半晌,有些苦惱地低著頭,手指緊緊抓著布袋。
男人看著她,有些擔憂,許久才開口說道:“你說,張先生又來到了'井中'?他明明已經脫身了?為何還要再來?他現在又在哪里?”
葉紅魚沒有回答,又伸手抬起了窗戶,露出一條縫隙,外面的天色漸暗,井邊的人已經散去,只能看到鄰居家的燈火。
片刻,她關上了窗戶,回過身子看著男人,有些釋然地說道:“既然想不通,那么說明我們現在知道的還不夠多,所以先不想這些,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男人很疑惑,問道:“你的任務?”
葉紅魚淡笑著,看著才從窗戶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開口說道:“你想不想,終結這一切?結束你們……作為'尋不到歸路的靈魂',作為'待宰的牲畜'的一生?”
聞言,男人身形一顫,道:“我們的一切都是和'祂'連接的,如果'祂'被消滅了,我們也會隨之被消滅,所以我的孩子……他……唉……這也是我后來停止研究的原因之一。”
葉紅魚嘴角的弧度逐漸消失,用劍柄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道:“至少你們可以在最后會變成一個真正的人,用一場盛大的煙火作為你們的臨終劇目,把'沒有逝者的葬禮'變成'真正的葬禮'……況且……發生了那樣的變化,你的孩子最后會怎么樣還猶未可知。”
男人愣愣地看著墻上的煙花,口中呢喃道:“一場以我們為逝者的葬禮么……”
葉紅魚沒有說話,靜立著。
許久,男人轉過身子,盯著她,語氣堅定道:“我想結束這一切!做夢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