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懲處。”楊重道只能再一次點頭。如果這些人都不該懲處,那誰該懲處?立場不能錯。
不過也不能讓張延齡這么問,楊重道繼續說道:“那些人既然犯法,那么自然應該交給有司懲處,怎么能處以私罰?”
“太子抄家奪產且將他們發配到西北,此乃隨意之罰,何況這些人不法,安能牽連在外為官者?在外為官者為國盡忠,遠離家鄉,鞭長莫及,豈能因為家中之人不法便受牽連?”
這算是說到問題的根子上來,這才是他們害怕的,至于其他的懲處,文官也不甚在意。
除了人命,頂罪的也有下人,再加上有地方官包庇,基本上也就是把事情壓下去了。
即便是壓不下去,那也不過是找人頂罪,罰點銀子也就是了。
動輒抄家,還要牽連在位為官的官員,這就是連窩端,直接挖了根了,你想遮掩都沒辦法。
他們豈能不害怕?
張延齡看著楊重道點了點頭:“楊大人說的有道理。那本侯再問楊大人,這官員家人在地方橫行不法,所依仗者何?難道是持強凌弱?還是以武犯禁?如果持強凌弱,亦或是以武犯禁,因何地方官員不敢過問?”
“地方官員皆有衙役護持,遇大事也可以就近調動朝廷大軍,難道這些人已經強到朝廷大軍也管不了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張延齡,這話說的真狠,不過這是張延齡說的話?他還有這兩下子?
“楊大人,你來告訴本侯,這些人所持者何?”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延齡向前走了幾步,大聲的說道。
楊重道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他當然知道張延齡不敢揍自己,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難道說這些人所持是官員帶來的權威?
“楊大人不說,那本侯來替楊大人說。這些人所持者,無非就是家中有人在朝為官;地方官不敢管也是因為這些人家中有人在朝為官,這就是官官相護。既然為官的權威能夠加諸于身,那為什么刑法不能加諸于身?”
“陛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張延齡搖頭晃腦的站在原地,背誦了一段《大學》,臉上全都是得意的神色。
這個模樣看得在場的所有的官員都很難受,仿佛吃了一頓蒼蠅。
張延齡是什么人?建昌候,出了名的不學無術,現在居然背誦《大學》,被抨擊的居然還是自己這些人,怎么好意思?
“這些人連齊家都沒法做到,何談治國平天下?”張延齡繼續火力全開:“所以臣以為太子殿下此舉大善,家人依仗官威橫行鄉里,為禍地方,自然應該嚴懲,然官員豈獨無辜?沒有他們,家人何以為依仗?”
“是以,臣以為太子殿下之行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太子殿下之舉,亦當著為永例,凡家人不法者,一律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