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獨斷式的命令言語,本該是令人嫌惡的。
但從氣質高貴冷艷的黑色禮服女人口中說出,卻有一種「這不是命令,而是自己應該去做」的感覺。
“那么……”
平介坐下,深吸一口氣,神情肅穆問道:“請問須賀加奈惠女士今日造訪,有何貴干?”
說完后,他直視著對方眼睛。
對方表情自然,沒有對這稱呼感到不適。
雖然伊藤并沒有告訴他,對方是誰。但從對方的氣質,以及那與須賀琉璃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他第一眼就推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的高齡女人,只有須賀加奈惠一人。
不如說,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讓須賀加奈惠主動來見他。
只是沒想到來得會這么快。
不出意外,須賀加奈惠是為了須賀琉璃的事而來。
“你跟那孩子鬧矛盾了?”
果然,須賀加奈惠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詢問他們的情況。
“是的,我昨天正式將她驅逐出了游戲制作部,并讓她離開加賀高中。”
平介表情平靜回答道。
“理由。”
須賀加奈惠眼神變得不善。
平介絲毫不懷疑「如果給不出一個令她信服的理由,她會動用所用手段毀滅他一生」的可能性。
頂著巨大壓迫,平介開口道:“理由您應該知道的吧。”
須賀加奈惠沒有接話,依舊等著他的“理由”。
平介只好繼續說道:“你們以考核為由,讓她正視了自己的能力,沒有能力的她不得已放棄想要追求的生活,聽從你們安排的生活。”
“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其實沒什么不好,但你知道嗎?那兩份遺囑和你的危險發言對她造成的困擾有多大嗎?這是一生都難以抹平的。”
“誰也不愿意每天面對著一個帶有心事的人。”
平介擲地有聲的抨擊須賀一家的自私。
“你們是滿意了,我們又被當成什么了?幫你們處理爛攤子的工具?”
“而且,比起我們這些朋友,她更在乎的是你們的感受。”
“她努力的去做一些開心的事,是想著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至少也要在父親離世前,母親離開前,不用為她擔心。”
“而我們只是被她利用的人,利用我們營造出她很幸福的假象。也許在遙遠的未來,她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還會責怪我們這些所謂的朋友沒有幫助到她。”
“所以,我為什么要去接受這樣一個人呢?”
“這就是我不希望她留在加賀高中的理由,您滿意嗎?”
平介不卑不亢回答須賀加奈惠想要的理由。
須賀加奈惠聽后,莫名鼓起了掌。
平介不由的緊張起來。
這是什么意思?
在見面之前,眼前之人的形象就被不斷神化,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不過看對方的樣子,算是接受了他的理由。
“昨晚健次郎突然回家把那孩子數落了一頓,是你指使的吧。”
鼓完掌的須賀加奈惠看著平介說道。
“我不懂您再說什么?雖然我昨天與須賀健次郎先生見過面,但也只聊了一些關于須賀同學的事。”
平介否認道。
雖然知道這種事不可能瞞過那個已經被神化的人,但至少口頭上不能承認。
“不用跟我玩這些小伎倆,昨晚那孩子離家出走了。”
須賀加奈惠道。
離家出走……了?
難怪這么快找上門來。
平介眼中擔憂之色轉瞬即逝,表情平靜問道:“找回來了嗎?”
“沒有。”
說這話時,須賀加奈惠觀察著平介的反應。
平介的反應很平淡,甚至提出了意見:“我認為不從根本原因上去解決此事,就算這次找回了須賀同學,明天,明年,未來的任一個時刻,她都會再次離家出走。”
轟!
巨大的驚雷聲,讓這個小小的房間稍微安靜了會。
店門外,下起了暴雨。
而平介卻一點不擔心離家出走的須賀琉璃現在的處境。
因為,須賀加奈惠在這里。
他不認為須賀加奈惠是那種跑來問一句「你知道須賀琉璃在哪里嗎」的傻子。
“你的籌碼就是這個?”
短暫的安靜后,須賀加奈惠露出了不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