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們都不敢斬我是嗎?那我自己來斬!”
說著話,曹操直接提起了倚天劍,一副要自裁的模樣…
“曹司空”卻在這時,戲志才快步跑來。“《春秋》有大義,法不加于尊…曹司空…不可,不可自戕!”
“《春秋》里的話都是胡言亂語?”曹操大袖一揮。“志才,我問你,如果法不加于尊?那公平嘛?對我曹營將士們公平么?對咱們的新兵們公平嘛!憑什么…犯了軍法,我曹操能活命,他們就不能活命呢?”
“哈哈哈,《春秋》,若是死讀《春秋》,那除了把眼睛給讀瞎了,沒有任何作用!”
別看曹操講的是春秋,可字字句句指代的無不是軍紀,今兒個,他就要把這事兒擺在明面上講清楚,讓所有三軍將士銘記到骨髓里。
“曹司空駁的好…”戲志才眼珠子一轉。“可…曹司空想過沒有,曹司空此番討賊是奉陛下的旨意,如今凱旋回朝,曹司空若是輕生了?還有誰向陛下交代?若然天下再出現一個袁術?誰又能率大軍討賊?誰為天下臣民除害。”
此言一出…
曹操故作遲疑,最終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我還肩負著匡扶漢室,討誅逆賊的重任哪,軍紀雖高于一切,卻高不過匡正朝綱,高不過扶持天子,好吧,那就暫且繞過我的性命!等天下大定后,再取我首級。”
聞言,戲志才趕忙開口…“主公明鑒!”
——“主公明鑒。”
萬千將士一齊發出如此聲音…
不少新兵嗓子里都在顫抖。
刷…
就在這時…
曹操用倚天劍削去了自己的許多頭發!
他的話再度傳出。
“今日我曹操就削發代首,他日立功贖罪…傳令下去,即刻將我曹操的‘首級’傳示三軍,以正軍法,以明軍紀!而后,更是將這‘首級’傳遍至司、徐、兗、豫各州各郡,讓他們都知道,我曹操乃是戴罪之身!如今的腦袋不過是暫時居于額頭之上罷了!”
此言一出…
自是有虎賁甲士拾起了曹操的頭發。
古代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在儒家的法典里,割發,幾乎無異于割肉了!這是大不孝的舉動!
可…曹操如此懲罰自己,由此及彼,儼然…讓三軍將士們的心情陡然凝起。
沉默,許久的沉默。
便是等曹操走遠,此間甲士們依舊是沉默不語!
甚至不少甲士扶住麥田的手都在顫抖,生怕一不小心踐踏了麥田。
軍紀,如山一般的軍紀!
這一刻深入曹軍新兵、老兵的心頭,深入每一個將士的骨髓深處。
似乎…
那頗為難解的難題,那十余萬不服管教新兵,這一刻…心情均悸動了起來。
“高啊…”不遠處荀攸目睹著這一切…不時的頷首點頭,口中輕吟稱贊。
在他看來…
陸司農這一招“麥田里的理發師”,曹司空這一手“削發代首”,委實高明!
當然…
最高明還不止這些,最高明的當屬,曹司空將這些“頭發”傳遍三軍,傳至司、徐、兗、豫各州各郡!
想來,這“頭發”將猶如黃鐘大呂一般在每一個曹營將士的心頭震蕩,更是猶如烙印一般,深深鐫刻在每一個將士的心頭。
大麻煩,大難題,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呼…
荀攸輕呼口氣,他的眼眸微微的抬起,他知道,這等嚴明的軍紀,所產生的積極影響遠不止于軍中,更會波及到天下!
這可比“求賢令”更容易吸引人才,也比十萬大軍的壓境,更能讓呂布、劉備感到顫粟!
——好一個麥田里的理發師!
…
此刻…大軍繼續凱旋歸朝。
曹操與戲志才同乘馬車…
曹操一邊整理著蓬松、散亂的頭發,一邊不忘拍拍戲志才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