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推了推眼鏡,在靈視狀態下,他能看到,加特勒特工的腰部,有一塊區域并非純粹的血肉,而是某種精密的仿生儀器。
它和加特勒的血肉契合在一起,承擔著一部分循環系統的作用。
“1988年,維也納郊外,加特勒特工和弗瑞一起執行任務,但出了意外。加特勒特工身受重傷,據說連腸子都被打斷了。”
梅林的腦海里浮現出這么一段信息。
這并不是他憑空想象的,而是在數天前,他們組隊前往營救亞歷山大.皮爾斯的時候,通過加特勒和弗瑞的那段對話腦補出的事實。
而眼前,這老特工身體里詭異的金屬器官,應該就是那一次襲擊之后留下的“紀念品”了。
真的很難想象,一個生命,居然能以這樣的姿態頑強的存活下去。他本應該已經死了,但現在卻還頑強的活著,甚至比一般人活的更堅韌。
“嗯。一個值得尊敬的戰士。”
梅林的心里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一個跨越了死亡的戰士。”
這是他對加特勒特工的初步評價,他走上前,和老特工打了個招呼,兩個人沿著倫敦老城區的街道,走向他們預定好的餐廳中。
這是一場接風洗塵的宴會,也是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士們彼此之間加深關系的聚會。在戰略科學軍團的這一段時間里,通過弗瑞的一系列言傳身教,梅林已經懂得了一個道理。
朋友,就像是洗手臺下的衛生紙。
平時多備幾卷,絕對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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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根本不知道1988年,在維也納郊外的戰場上,打光了子彈的弗瑞見到我的時候,他臉上是一副什么表情。”
在餐廳中,稍有些微醺的加特勒拍著桌子,對梅林講述著過去的故事,他臉上帶著生動的表情,對梅林說:
“他當時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他大喊到:”
“天吶!你是從地獄里爬出來了嗎?”
“哈哈哈”
加特勒模仿著弗瑞的語氣,那惟妙惟肖的聲音,讓梅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完之后,梅林拿起酒杯,朝著加勒特舉了舉,他說:
“那一定很疼吧?我是說,從被炸彈炸毀的地方,爬到安全區,還拖著斷了的腸子...”
“疼,非常疼。”
老特工舒了口氣,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那一塊金屬,他對梅林說: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種疼痛。有那么十幾分鐘,我覺得我已經被扔進地獄里了...我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地獄的風景,但我咬著牙,硬是一步一步的爬了出來。”
“我從地獄,爬回了人間,嚇了那群準備撤退的混蛋一跳。”
老特工喝了口酒,他對梅林說: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幸福多了,你們永遠不會經歷那種殺戮戰場一樣的任務,在我們那個時代,這樣的任務司空見慣,尤其是在東歐,在俄國佬的地盤上,有那么一段時間,每個特工接受任務出發前,都是要留下遺書的。”
“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你自己,都有可能一去不回,你家里還有親人孩子在等待,也許是愛人。太殘酷了。”
加特勒似乎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他稍帶感慨的輕聲說:
“那種被拋下等死的殘酷,那種深陷地獄的痛苦,你們已經很難體會到了。”
“如果我說,我體會過呢?”
梅林將手中的剩下的一點酒一飲而盡,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有些微醺,他咳嗽了幾聲,低聲說:
“加特勒,你在1988年被撕裂的是軀體,我在1989年,被撕裂的是靈魂。我不知道哪種更痛,但如果說起地獄的風景,我在威斯康星州,那空無一人的荒野上,我也似乎看見過...”
“魔法,那種就不該存在的東西,它毀了我,又創造了另一個我。”
加特勒靜靜的聽著梅林講述過去,他不動聲色的為梅林再次倒上了一杯酒,在梅林說完之后,老特工舉起酒杯,對梅林說:
“來,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