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坤被這突然襲擊的一問,嚇慌了手腳,臉一紅,提起桌上的泥鰍,說了句:“還是你們美女聊,我去收拾泥鰍了。”說完,轉身就向廚房跑去。
吊腳樓一下蕩漾起我們久違的笑聲。
“甘蓉,你們現在的學習還是像以前那樣緊張嗎?”我首先開口說話。
甘蓉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王顧左右而言他:
“幾位美女,你們還是給我講講你們的新學校唄!”一陣歡笑之后,甘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們七嘴八舌地跟甘蓉講著,甘蓉開始還聽得很認真,后來漸漸地就沉默了。我見話題有些不對路,便向甘蓉說道:“甘蓉,你帶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好啊!”甘蓉高興地起身,帶著我們下了吊腳樓,剛要走出竹籬笆時,我指著火紅的茶花說:“甘蓉,你栽種的這幾棵茶花樹漂亮!”
“是嗎?我也覺得很漂亮!可是它們不是我種的,是原來三班的張博義種的。就是這學期開學時,你來我家后的第二天,他也來了,帶來了這幾棵茶花樹。今年高考,他考進了北京郵政大學。”甘蓉平靜地說。
“就是原來三班的那個團支部書記,高個子男生張博義?你暗戀他?”我追問道。
“是他暗戀我!”甘蓉不置可否地說。
我們一邊走,一邊聊。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離吊腳樓不遠的一座孔子廟。甘蓉說,這座孔子廟很靈驗,凡是來敬過香的學生,都考上了大學,唯獨她不行。她說,她第一次來拜孔子時,剛一進廟門就遇見了張博義,準備在家好好復讀時,又遇見張博義來找她一起栽茶花。如今茶花開了,心也花了。
聽著甘蓉的述說,我的心慢慢緊了起來,我漸漸預感到甘蓉的學業可能要荒廢了。接下來的一段故事,讓我的這種預感馬上變成了現實。甘蓉的爸爸媽媽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沒有什么文化,加上家境貧寒,本來指望一向品學兼優的甘蓉能考上個大學什么的,以期改變家庭困境,誰知甘蓉高考發揮失常,名落孫山,眼看小妹妹也要上初中了,她的爸爸媽媽便有了讓她早點嫁人的念頭,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的爸爸媽媽聽媒說之言,相中了一位因公致殘,滿臉燒傷的中年男人,逼著甘蓉嫁給他,說是可以一輩子吃國家糧。甘蓉以死相搏,才得以讓她的爸爸媽媽妥協。
甘蓉最后跟我說,她的爸爸媽媽從那件婚事過后,每天見到她,就跟見到仇人似的。她已靜不下心來讀書了,想一心一意等張博義,又擔心張博義學業有成后,瞧不起她,于是她想到了出去打工,一來可以掙錢來供小妹妹上學,二來可以離開家,讓爸爸媽媽眼不見心不煩,三也可以讓自己成天忙忙碌碌的工作沖淡內心的一些煩惱。
我緊緊握住甘蓉的雙手,心里難過得想哭。我對甘蓉說:“甘蓉,你不讀書太可惜了!想當初,我只是成績好,而你是品學兼優!還有,張博義已經展翅高飛了,你不比翼,又怎能篤定他會回頭。”
“山嵐,我心里很難受!我愛你們!我很懷念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甘蓉的眼淚撲漱漱地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