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旅館的路上,楊姐說,今天下午來了幾個老鄉要找活干,她就帶他們去了一個工地聯系干活的事去了,回來晚了。
我聽了,恨不得抽自已幾耳光。
我把我今天上班的情況告訴了楊姐,她聽了很是高興,她對我說:“你們文化高,找的工作都好,雅迪電子是很難進的!自己好好珍惜!我就是文憑低了,找工作到處碰壁,后來就干脆不找了,就跟著老公混,老公啥樣我啥樣。”
這一晚,楊姐因為找到了我,睡得特別香。這一晚,我因為重新認識了楊姐,睡得特別甜。
在雅迪電子上班的第三天,因為人手不夠,珂可讓我第二天一早,將一份《人才借調合同》送到碧山電子廠去,讓他們公司蓋章。
我收好合同文本,下班回到旅館,見天色還早,就獨自去不遠的夜市地攤上,花了2元錢買了個棕色的小包,準備明天出差用。
楊姐聽說我要出差,第二天早早地就給我買回了早點,還硬塞給我10元錢,說是讓我應急用,還細心地讓我把旅館的電話記下來,有什么事就打電話。
楊姐的言行讓我很是感動,可我又無以報答,只得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將來才有機會報答身邊的恩人。
出差那天,我頭上扎著馬尾,身穿一件我大學同學送我的藍色旗袍裙,腳穿一雙黃布膠鞋,挎著昨天晚上從地攤上買來的,里面裝著合同文體的棕色小包,往車站走去。我當時闊步行走的樣子,現在想起就像馬戲團自信的小丑阿姨。從八里地到碧山電子,中途要轉乘兩趟公交車,我花了近1個小時來到第二個轉乘車站,正準備去買轉乘車票時,卻被幾個光著膀子,手臂上刻有紋身圖案的青年人圍了起來,把我逼到了一個胡同里,找我要錢,說不交錢,就要脫我身上的旗袍。我自然嚇得半死,連忙把包向那幾個光膀子一扔,就拼命朝胡同的另一出口跑,其中一個光膀子見我跑,便又向我追來。我跑呀跑呀,不知跑了多少個胡同,直到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現在合同文本沒了,錢沒了,包沒了,就只剩下哭。我傷心地哭啊哭啊,直到太陽偏西。心想自已不能再哭了,再這樣哭下去,別說班上不了,就連回旅館的時間都不夠了。反正離碧山電子只有十幾公里的路,自己干脆走路過去。我于是起身,正準備出發,突然想起自己是去送合同文本的,我想悄悄回去找回合同文本,于是我又沿著自己依稀記得的剛才逃跑的路走了回去,我一邊走一邊想,反正自己那個包連垃圾堆里撿的都不如,那些光膀子肯定不會要,一定就扔在那附近。我這樣想著,腳步也越來越快了,快到那個遭遇搶劫的胡同時,我貓在那個胡同的拐角處,慢慢伸出頭看,見自已的包就扔在胡同里,光膀子不在,我趕緊沖上去,抓起包就拼命地跑,跑了好幾個胡同,才停下來,伸手摸了摸自已的包,發現合同文本還在,我高興得自己都快要飛起來了。
我拿著合同文本,走在朝碧山電子方向去的馬路上,火辣辣的太陽烤在頭上,堅硬的水泥路反著白光,我被曬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偶爾還有一兩顆尖尖的鵝卵石釘著我的腳心,刺得鉆心地疼。可我全然不顧,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哪怕自己今天被烤成地瓜,也一定要把合同文本送到,這是自己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終于看到了碧山電子的廠大門,我一步三晃地來到廠門口,兩手撐著膝蓋,半蹲著,喘著粗氣,對保安說了句:“我是來送合同的”,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保安趕緊把我抱進保安室,讓我平躺在沙發上,摸了摸我的額頭,燙得像個火球一樣,保安把風扇對著我,把風扇轉速調到最大檔,接著又翻箱倒柜為我找消暑的藥。我慢慢緩過勁來,對保安說:“保安大哥,我想喝水!”保安趕忙把為自已涼在那里的一杯水遞給了我,我抓過杯子,咕咚咕咚,一飲而進。然后遞過杯子,說:“麻煩再給我倒一杯!”保安說:“這保溫瓶里的開水有點燙,我給你倒出來涼著,等一會兒再喝,你先躺著休息會!說不定是中暑了,這是消暑的藥,你感覺不舒服就再喝一支,我這就去跟廠里說一下!”保安說完就向廠里去了。
不一會兒,廠里一個小伙子就跟保安一起回來了,我把合同文本交給那小伙子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合同文本,經理叫我送來的。”
“怎么現在才送來?我們唐經理都等得不耐煩了。”說完拿著合同文本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