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抄書的,怎么能算李溪道長的徒弟?”
方休趕緊撇清關系,正說著,耳邊響起一陣馬蹄與車輪聲響。
只是那聲音尚遠,若非自己腎宮耳竅已開根本無法察覺,是以也裝沒聽見。
張道士自然也已察覺,卻仿佛早有預料,輕輕一笑,理也不理方休,扭頭走出青石觀。
方休略一猶豫,也邁步跟上。
兩人前后行到觀前,遠遠便看見一架馬車行來。
那馬車方休還認得,是奉部一個趙姓官吏的私駕。
每逢初一十五時,這馬車都會載著一個美婦過來青石觀上香。李溪道長特意交代過,讓方休不要唐突沖撞。
馬車行到觀前,簾子掀起。
車中一個身影,卻不是那嬌媚的趙不知道幾夫人,而是一個沉穩的中年男人,
“你們是誰?”
那男人連車也不下,陰郁著臉問道。
“見過趙大人,貧道張嶺,是暫掛在西宛山的散修。”
張道士行禮道,順便捎一句:“他叫方休,是我李溪師弟的徒兒。”
方休沒搭話。
少開口少惹事,干干凈凈脫身才是正經。
“他還真有臉收徒弟!”
趙大人臉上陰郁更甚,問:“李溪呢?”
“京師都供司還在善后,但想來趙大人也已經收到消息,此次圍剿妖人,我李師弟身先士卒,已經遭那妖人毒手。”
張嶺擠出幾分愁容,哀聲道。
“這沒用的老東西!”
趙大人有些惱怒地低罵一句,渾然不顧及青石觀的門面。
只是青石觀門面前,名義上屬于青石觀的兩人卻都未制止。
“趙大人。”
張嶺忽而又拱手,臉上哀容不見,淡然道:“逝者已矣,這青石觀沒了我師弟……”
他說著扭頭看向方休。
方休趕忙表態:“當然是張師伯接手。”
“趙大人,我若是住持青石觀,你在奉部,我在都供府,你我二人枝葉相持,自是前途無量。”
張嶺笑吟吟道。
方休這才聽明白便宜師伯的來意。
他要的不止是李溪家產,還要青石觀,跟趙大人這座奉部靠山。
還真是偷家。
不對。
繼承家業。
也差點意思。
吃絕戶?
“當初李溪,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趙大人卻冷哼一聲,對張嶺的提議不以為然。
“李師弟自是無法與我比較。”
張嶺負手,似是漫不經心道:“最多再有三年,我便能先天圓滿,成就真人。”
“三年內能成真人?”
趙大人有些驚訝,終于高看張嶺一眼,沉聲問道:“張道長所言當真?”
張嶺一笑,不應話。
“好,本官信你。”
趙大人難得露出一絲笑意,直白道:“待堂議后,明日就會有十方司的任命下來,你好生做。”
他說完放下簾子,馬車正要走,簾子忽又掀起。
“你叫方休?”
趙大人臉色又變得陰沉沉難看,盯著方休。
“是。”
方休硬著頭皮應聲。
我又沒壞你們官供勾結的好事,惦記我干嘛?
趙大人沒再開口,放下簾子,馬車離去。
“趙大人慢走。”
張嶺對著馬車恭敬又行一禮,轉身便進道觀。
方休忙追上去,客氣道:“恭喜張道長,賀喜張道長,既然此事已了,那我是否……”
“你就這么怕我,非要舍了這里的差事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