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臉色轉冷,打斷道:“大師若是另有謀算,那就當我沒說過。”
“方觀主誤會,我并非這個意思。”
悟真大師趕忙轉開話題:“若是方觀主愿意再譯一版,我定然有厚禮相酬!”
看方休的神色,定然是被說中,這《非人經》就得自那鬼將!
勾離妖國遠在兩界山之西,人跡難及。
唯有鬼宗!
鎮守兩界山中的陰陽通途,才有機會,又有本事,從勾離妖國,帶回荒佛遺書。
以鬼宗的地位,想來那只鬼將也不會與方休主仆相稱。
他們的關系定然更復雜些。
故而這本《非人經》,方休才不好作主。
若是先與方休打好關系,未必沒有機會跟那鬼將搭上線,再借來原版《非人經》。
即便不成。
退一步只得方休的譯版,能有兩份譯版對照,各取所長,也相當于半份原版在手。
想到這里,悟真大師又道:“方觀主若是想學習勾文,我佛門有見心通與見舌通,最適合不過。”
來了。
方休心中一笑,面上卻故作疑惑,問道:“我是道門弟子,也能修行佛門神通?”
“世間有唯一真諦,何拘兩門之別?當年昆侖坐論時,呂祖……”
悟真大師正打算說,呂祖也跟荒佛學過不少神通——這是佛門之人慣常用來抬高自己的說辭。
一想到這會兒要討好方休,他硬生生改口道:“呂祖與荒佛互通有無,各自證得大道與真諦,兩門傳承也因此有頗多聯系。道門有避水咒,佛門有避水通;道門有乘龍咒,佛門有乘龍通……雖是不同手段,卻是相同應用,足可見兩門關系之近。
“佛門弟子能催動法咒,道門弟子也能施展神通。”
悟真大師說著,便結一個手印,憑空從手中變出一本經書來。
“這是須彌通,與道門袖里乾坤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先解釋一句,才將兩本經書遞過來:“這是《金剛諸法品》,諸法非諸法,是名諸法,諸法皆是空,唯有一名。抄此經百遍,自可領悟見心通與見舌通。”
“抄書就能領悟神通?”
方休接過《金剛諸法品》,將信將疑。
那我豈不是天命圣僧?
“佛門有八識六度之說,這六度是布施度、持戒度、忍辱度、精進度、禪定度、智慧度。”
悟真大師一笑,慈眉善目道:“經中有真諦,抄經、聽經、參經,都是在參悟真諦,正是智慧度。”
方休一想便明白。
這抄經百遍中的百遍,定然是個虛詞。
若與佛有緣者,也就是悟性高,不用百遍也能抄出神通來。
可若是無緣,抄再多遍也只是一屋子無用花經。
方休又細問六度修行法。
悟真大師樂得跟道門弟子傳教,便將六度一一說明。
佛門弟子修行,只要符合六度,待靈光一現,悟性通透,自然便能領悟神通,甚至進一步打開八識。
例如悟真大師跟方休傳教,正是六度之首,布施度中的傳法布施,也是在修行。
就是方休只欲偷學幾道神通,哪會有改投佛門的打算?
悟真大師這布施度的修行。
眼看是肉包子打狗。
這會兒,那牛頭已經暈死過去,被老獄頭提走,又換一個寧王府下人,繼續拷問。
鞭風血雨,慘叫連連。
卻一點沒礙著另一邊的兩人傳教論法。
也不知,這大牢到底是地獄,還是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