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心意已決,誰都保不了你。”
說話的時候,皇帝看向白淵。
他心底被這個兒子是氣的沒話說了。
又蠢又笨,還自以為是!
養在宮外當個閑人,眼不見為凈也還算好,但這一次,這逆子居然為了那等荒唐可笑的理由離家出走。跑去深山老林的禪院,就為了什么六根清凈,為了什么用香火去虔誠祭拜白玉如來。
皇帝聽到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才有了這等決定。
在他看來,這愚蠢的兒子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定然會反駁“自己犯了什么錯,憑什么被貶為庶民”,又或者是“他怎么污了皇家的臉,只是因為他的觀念不同,所以就要被指責么”,再或者是其他亂七八糟、不明事理的話。
皇帝這次叫他來,就是抱著流放他的心。
可在流放之前,他還想再見一面這多年沒正眼瞧過的兒子,一來是讓自己死了心,二來是為本有的父子情畫個句號,算是有始有終。
白淵本來還想繼續裝極品,但聽到皇帝的話,心底一震,很明顯,皇帝動真格了...
他現在是被揭穿身份,就完蛋,天人組織會殺他,皇帝也會殺他。
但若是這一關過不了,那也完蛋。
若被貶為庶民,沒了價值,下一刻怕是就要面對天人組織的殺人滅口吧?
那么,如何契合這極品六皇子的身份愛好,又能夠高于他愛好的說出一些話呢?
白淵好歹是穿越者,也曾經選修過佛教文化,對于一些典故還是了解的。
他思緒如飛。
皇帝也不急,靜靜等著他。
春日三月,時節暖。
飛鳥啾鳴宮殿上。
這本是一派溫暖活潑之景。
但是,此處的氣氛卻深寒如三尺冰凍,僵硬無比,窒息無比,好像是凜冬還未過去一般!
皇朝至尊,和一個小小少年,正對峙著。
白淵忽地抬起頭,往前踏出一步。
皇帝看向他。
他眼中,只見這荒唐無知的兒子,左手指天,右手指地,仰頭緩緩地道出一句:
——“君若問我道何處,云在青天水在瓶。”——
簡簡單單七個字,讓皇帝先是一愣,緊接著雙眉鎖起,稍稍思索。
這七個字看似普通,實則不凡。
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水本是一物,
但云既在天,水既在瓶,何必去計較云將變成水,或是擔心水無法變成云。
是云,便當逍遙于長空,高高在上。
是水,也可孤寂于瓶中,靜靜蟄伏。
這逆子是在告訴他,帝皇有帝皇之道,而他亦有他的道。
事物變幻,莫一而測,但這便是自然,而身為帝王,何必去駁斥這自然而成的道呢?
“云在青天,水在瓶。”
皇帝閉目又靜靜吟誦了一遍,品了一遍,只覺這七個字唇齒留香。
隱約之間,他仿佛看到萬里長空上云海幽幽,而廣袤大海里流水漸漸,一派祥和安好的模樣,而這種自然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聯想到道鄉那句對于道著名的論斷——道法自然。
這等自然之景,自然足以表達道了。
云在青天,水在瓶。
好一個“云在青天水在瓶”!
皇帝唇間微微勾起一絲笑,卻旋即收起這笑,睜眼,用冰冷的聲音道:“逆子!去宗廟給朕跪上十天十夜!在祖宗們面前燒香認錯,這事......就過去了吧。”
說罷,他擺擺手,沒什么再和這兒子說話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