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郡主回答發現了,那又為何不偷偷告知林將軍?
小郡主心底把月桂姑娘狠狠地咒罵了一遍又一遍,但她思路清晰,糯糯道:“殿下...是被月桂下藥了嗎?”
曹沁冷冷看著她。
小郡主道:“我...我只道殿下這幾日水土不服,卻未曾想到...”
曹沁道:“郡主不該如此。”
此時,六皇子忽地開口了:“安雪...她對我很好。”
曹沁愣了下,轉身微微躬身,然后又道:“看在殿下的面子上,這回算過去了,但此事...沒完。你若有難處,盡可說出,但若不說,再有下次,曹沁必不容你,雖遠必誅。”
說罷,她出手如電,直接點了小郡主周身穴位,然后半跪在六皇子面前道:“殿下,曹沁這些日子一直在默默觀察,安雪此女定有問題,便是殿下為她說情,曹沁也不敢冒險讓她留在你身邊,便讓她獨自離開吧。”
假扮成六皇子的無情愣了愣。
她迅速地代入白淵的角度,稍稍一想,就知道這事不成。
月桂死去,安雪離開,六皇子這么一個傀儡少了監督者,天人組織十有八九會干脆把六皇子滅了口,以防露餡。
可是,此時此刻...
“殿下。”曹沁繼續勸道。
無情一瞬間有了決定。
他往小郡主身邊挪了挪,拉住了她的手,然后道,“安雪是未來的皇子妃,我相信她。”
曹沁深吸一口氣,躬身道:“曹沁知道了。”
然后,她解開安雪穴道,迅速后退,離開了車廂,再度潛入了暗中的陰影里。
馬車周圍恢復了平靜。
車內,小郡主默然地看著無情假扮的白淵,忽地柔聲道:“他若如你半分,或許...一切都不是現在這樣子了。”
六殿下沒說話,他往后幽幽仰倒,輕聲道:“我只是個傀儡,你不必和我說這些。我剛剛說的那些,你也不必感激,我只是為了我自己,你出事了我也得死。”
無情清楚的很。
天人組織絕不可能容忍監視者和被監視者之間產生感情,真到那時候,對兩人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她雖然看到了小郡主心底的表里不一,也明白小郡主是什么人,但是...她也要提醒一下小郡主。
同時,她也要幫幫小師弟。
小師弟和她不同,她是個看遍了人心,閱盡了事態炎涼,對一切都不再有感情的人,可小師弟本質上還是個性情中人。
出發前,她已隱隱感到小師弟對這位監視他的郡主的感情有一點點變質的傾向,而在和小郡主相處后,她又察覺小郡主對小師弟的感情似乎也有些變質了。
現在,她要幫師弟撥亂反正,讓一切真正地回歸原點。
另一邊,小郡主愣了愣。
她嘴唇嚅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是變成一聲冷冷的笑聲:“是,你就是傀儡,我就是監督你的人,永遠永遠永遠,都不可以過界。”
六殿下嗤笑一聲:“你容忍月桂對我下毒,你明知朝見不好卻不和我實話實說,我們何曾過界過?”
小郡主:......
她莫名地有些心痛,但痛過了,便好了。
“你說得對。”小郡主冷冷回應了聲。
黑暗里,又恢復了平靜,沒一會兒,林將軍親自端著粥碗送來。
...
...
時間流逝。
太陽從東升起,又往西落下,如同每一天。
但今天,對這明月湖上空懸浮著的懸空坊來說,卻是極其特殊的一天。
對于所有藏身在黑暗里的刺客而言,也是極其特殊的一天。
因為,這一天,他們都見證了一位新的江湖神話的誕生。
玄武斗篷在風里烈烈而動,無名先生戴著斗笠,獨自站在高處。
高處,除了他,還有已然開過中天的明月,已然璀璨漫天的星河。
他的劍已經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