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密集地打在玻璃上,在玻璃窗上爆出了無數的水花粉末,雨刮器狂躁地舞動,刮倒一旁的水流像是汩汩溪水,綿綿不絕。
會車的時候司機們都暴躁地按著喇叭,像是野獸在森林里的低吼,碰上這么一個壞天氣,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
楚子航在十字路口掉頭,向自己家開去。
果然在這條路上,車流就比較少了,那種躁動的喇叭聲也終于可以平息下來,耳旁只有雨水砸在車上的聲音,好像千萬根手指敲動著車門。
“好大的雨,這樣的話明天還能不能是晴天啊。”夏彌問。
“臺風過境需要一兩天的時間,之后會是長達幾十天的大晴天。”源稚女說。
“我家里有國際象棋。”楚子航說。
“可是師兄,國際象棋只能兩個人玩誒。”夏彌找出了問題。
“我們還可以玩飛行棋。”楚子航路過一個紅綠燈路過,繼續說,“還有大富翁。”
不過楚子航說完,他又沉默了。
這兩種棋還是他小時候玩的,那個時候爸爸在夏天的時候和他坐在空調房間的涼席上,媽媽在廚房里洗完,他們兩個就投著篩子,趴在涼席上玩大富翁,這個回合買了這個公司地段,下個回合又收購了股票...
父親總會一臉驕傲地數游戲貨幣,嘴里念叨著“如果這錢是真的就好了。”
廚房里總會傳來母親的抱怨,說他不務正業,沒有追求。
可爸爸就是那樣的人,每次都會嬉皮笑臉地扯東扯西地安慰媽媽,嘴皮子耍的非常好,母親每次都會被他逗笑。
可這樣的感情不會長久的,沒有物質的支撐,像是地基沒打好,就蓋不了高樓大廈。
武大郎娶了潘金蓮,武大郎愛她嗎?
非常愛的,天天挑著燒餅攤早出晚歸,忙忙碌碌的。
可是他最終還是帶上了綠帽子,問題也很簡單,籠統地概括就是“德不配位”。
媽媽年輕的時候是市里舞蹈團的臺柱子,一幕《絲路花雨》跳的好像壁畫中的飛仙,追求者如鯉魚過江。
可最終勝出的卻是一個表面上天天開豪車接送母親,背地里只是別人司機的“武大郎”。
他的戲弄了母親的情感,一張嘴編制出的未來將母親耍的團團轉,母親最終嫁給了他,還生下了楚子航。
婚后母親才發現那個男人是個騙子,也不是媽媽貪圖榮華富貴,只是那個男人太窩囊了。
好在媽媽的運氣不錯,天生媚骨受人愛,在離婚帶著楚子航之后重整旗鼓,購置了化妝品,和閨蜜們妝容妖冶的在酒吧泡了一個月,最終帶回了一個富豪繼父。
繼父名下有三個公司,又和本市的上市集團黑太子集團有合作關系,年入千萬,豪宅豪車更是不在話下。
有富爹美娘,生活本該幸福,可后來同樣是這樣暴雨連綿的天氣,一場意外帶走了楚子航的親生父親,從此以后那個他討厭的男人就活在了楚子航的記憶里。
每次陰雨連綿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個男人。
“師兄...師兄?”夏彌在楚子航呆滯的目光前揮揮小手。
楚子航剛才發呆發了很久,油門反而沒有松過,保時捷一路開出了很遠的距離。
好在這段路上并沒有太多的車子,甚至可以說是車流量稀疏,像是深夜開高速一般,漆黑一片的。
“你沒事吧?”源稚女也發現楚子航好像心事重重的。
“沒事,沒事...我們到哪了?”
楚子航回過神,剛才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出神,不過父親的回憶來的總叫人猝不及防,楚子航自從出生開始就一輩子烙上了父親的印記。
沒人記得他,但楚子航記得。
至少他是父親存在過的證明。
“師兄,去你家要走高架橋嗎?”夏彌問了問。
“不用啊,我們家就在五環的位置。”
楚子航話音剛落,遠處的一個路牌被柳樹的枝條遮蔽的看不清路,車燈照在路牌上反著光,好像故意不讓楚子航看清似的。
快要經過路牌的時候,楚子航終于看清了那個牌子上寫了什么。
高架路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