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都是過去的事了,莫再提,莫再講。”黃三兒擺擺手,掉起書袋。
“呵,挺好,開培訓班的身上就得有股讀書人的酸勁,這才和你的身份搭配,改明兒再上眼鏡店配副平光眼鏡,衣服上兜里再插兩根筆,那就更到位了。”
“兩根哪夠,我插八根。”
“別,兩根是知識分子,多了就是修筆的,過猶不及。倘若有人問你最近在忙啥,你就說在忙著破解哥德巴赫猜想,這是個數學難題,你只要不在搞數學專業的面前裝,一裝一個準。”
“南爺,就我這樣的,裝知識分子合適嗎”黃三兒詫異道。
“怎么不合適,別說知識分子,裝專家都行,我在哪個小島上弄個太平洋國際關系大學,給你發上一本政治金融學的博士畢業證書,再弄個博士站讓你呆著成博士后,花倆錢給你弄點研究報告發表,你再去參加幾個名頭大,其實不咋地金融論壇,只要報紙一報道,你就成黃三兒國際經濟專家。”
“南爺,你就別逗我咳嗽了,我可不是那塊料,裝也裝不像。”
“裝專家可沒有你想的那么難,經濟專家未必需要解決實際問題,只要能發現問題,發現老百姓的痛點就行了。給你打個比方啊,現在農民苦,你總結一下農民的痛點是什么,然后在報紙上發表文章呼吁大家重視三農問題。
你只要提出問題,自然會有人來捧你的臭腳,還會說你敢為農民說話,是個有良心的專家,至于具體的問題怎么解決,你管它呢,反正輪不到你來解決,只賣嘴不做實事,你身上的專家皮就永遠不會被扒掉。”
“可要是被逼著非得做點實事呢”
南易放下手里的竹簽,搓了搓手說道“那也簡單,挑個村子做個樣板就行了,改變農村的落后面貌難,改變一個村的落后面貌簡單。
帶上五千塊錢,在北邊找個懂培育平孤的農技員,上南邊找個村子種黃三兒扶貧平孤,只要兩年,村里的收入水平肯定會提高一大截。
然后,你就可以找借口撤了,接下去沒什么好事。
看著種平孤賺錢,邊上的村子肯定會有樣學樣,到了第三年,小范圍市場上的平孤就會供大于求,價格一落千丈,種平孤會變得極不劃算。
當農民們沒著沒落的時候,你再帶一萬塊錢殺回去,組織運輸,把平孤輸送到周邊的市縣去賣。這一步需要掌握好節奏,這個辦法很多人都能想到,可不能被人給搶先了。
接著,你就可以功成身退,后面要出現的問題就是大問題,想要解決得是實干家,需要有點真功底,靠賣嘴就不靈了。
反正呢,這么一圈下來,你有理論也有實踐,專家的名號算是徹底坐實了。”
“南爺,在您嘴里當個專家就這么容易”黃三兒一臉認真的說道。
南易嗤笑一聲,“我就是說著玩,你還當真了啊。不過說起來,人人都可以是專家,比如我,表演學方面的專家,演南易那叫一絕,有幾個人能厚著臉皮說演得比我好”
“那是,南爺您演南爺那真是絕了,我愣是沒看出來您是演的。”黃三兒豎起大拇指夸道。
“是吧為了演的像南易,我是和南易同吃同睡,他到茅房拉屎我都跟著,二十幾年如一日,誰知道我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臺上一分鐘,臺下二十年功啊。”
“得,南爺您今兒這話算到頭了,今年您要不拿影帝,我就把那攤兒砸了。”
“別,別,低調,低調,我還年輕,將來還有大把的機會,影帝呢,先讓老同志們拿著,我們要注意團結,要尊重老同志的老資格,發揚論資排輩的優良傳統,趁著年輕,我多吃點苦,多積累點閱歷,爭取做到厚積薄發。”
“南爺,要不今晚我就送您去天垏,您要拜馬爺為師學單口相聲,怎么也得是壽字輩吧”
“扯澹,馬三立老爺子自己才是壽字輩,他的徒弟應該是寶字輩吧”南易不確信的說道。
“不知道,我只管聽,哪管他們什么輩分。”黃三兒說著,忽然努了努嘴,“南爺,你后面那個女人最近挺跳。”
南易頭也不回的說道“誰啊”
“叫什么夏瓊,跟著一個山城來的土老板,叫牟哦,牟南德,挺有辦法的,從銀行倒騰出來一大筆貸款,聽說是要去蘇修換什么飛機,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清不楚的,你說的是誰有辦法啊”
“女的啊,誰知道她找了誰的路子,挺野的。”黃三兒說道。
南易點點頭,“路子是野,按照現在銀行的政策,原則上是不可能貸款給私人企業。”
嘴里說著,南易心里卻在暗揣,“原來牟大炮是這個時候罐頭換飛機的啊,記得好像是掙了小一億,嘿嘿,后來會栽跟頭,應該是這趟買賣就埋下禍根了吧。”
買飛機、賣飛機,看似就是中間做了次二道販子,可民航上面有多少婆婆,得經多少人的手,就牟大炮聰明,別人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