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燈紅酒綠依舊,嘈雜聲一如從前,只是街道上的膚色變得豐富,不如以往純粹,國際觀光客衣著光鮮,翩翩入時,紳士淑女出沒于百老匯劇院酒店,無數霓虹燈閃爍著俊男美女袒露的肌膚,微微抬頭,黃金位置是一幅凱文克來的褲衩廣告。
南易想把南有窮往摩天大樓里面領,旋轉門的背后,門童已經閃出期待的目光,他盼望著南易父子進去。
可惜,南有窮的目光去追隨著橫在馬路上的路障,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路是修不好的,有的從年頭修到年尾,有的視經費多寡而決定壞的次數和程度,突擊花錢在美國同樣有市場,這里也有市政預算。
繞過路障,穿過一段粗大煙囪點明的地下供熱管道,流浪漢、藝術家、街角橫流的尿液、觀光馬車遺留的馬糞,把空氣攪拌的甜膩膩、臭烘烘,兩個畫家拿著畫筆比成長劍,為了爭奪地盤大動干戈。
把偽波西米亞撇除,剩下的男人幾乎清一色,腋下夾著一個薄薄的皮箱,一打開里面滿滿的電子表、假名表,生意很好,有不少人光顧;街頭游蕩的黑人隨時會把路人攔下,掏出假金項鏈兜售。
街邊的店鋪賣的是各種電器和照相器材,店主幾乎都是中東人,這種店鋪的水很深,不僅是經營的門道深,政治上也深。
透過黑人的金鏈子,又可以看到腋下夾著海灘折疊椅,另一只手提著畫具皮包的黃皮膚畫家,也有明顯帶著東歐血統的白人畫家,他們盡可能維持著自己的“高貴”血統,攤子支棱的比較齊全,畫箱高架,頭頂上還撐著遮陽傘。
畫家之后,一群波多黎各過來的西班牙裔在集體行動,他們是賭神,街頭用紙箱摞起賭桌,可樂瓶蓋、骰子為賭具,不知是高進還是高義,魔術般的挪動耍弄著可樂瓶蓋,嘴里念念有詞蠱惑著圍觀者,周邊站著個托兒,不斷的贏著錢。
忍不住多看幾眼,可以發現莊家是高義,手藝并不到家,可樂瓶蓋變幻的速度雖然快,可還是很容易被看穿,笨拙的莊家、不斷贏錢的托兒誘惑著行人口袋里為數不多的紙鈔。
下場去的通常都會輸光口袋里的紙鈔,南易幾人經過的時候,一個游客正蹲在路旁痛哭流涕,他把回酒店的打車錢也給輸掉。
“活該”
不被誘惑的行人們吐槽著心聲。
忽然,望風者打出了暗號,充當賭桌的紙箱瞬間被推倒,莊家、托立刻鳥獸散,混跡于路人中,無影無蹤。
路過一個華囯畫家的攤子,南易從南普和北普的對話中聽到就在剛才不久,有一個滬海的畫家被黑人槍殺,不是搶劫,而是群體的仇視,對“畫家”群體的仇視。
難怪街對面兩個巡警一直在畫家們周邊游弋,難怪剛才西村會有那一茬。
這里的人急切掙錢、焦慮等待、熱情拉客,藝術家的高貴偽裝被撕去,小販的狡黠表現的活靈活現,從缺斤短兩中獲得的靈感在畫紙上重生,顏料昂貴,跑量的經營模式讓手生疼,盡可能多偷省幾筆。
畫家的身后,搖曳著曼妙的身姿,或粗壯,或嬌小,或濃艷,或媚俗,秀指上夾著的香煙彌漫,她們比畫家們矜持,不主動拉客,只等著客人攀談報出一個價碼。
南易護在南有窮的身后,保護著他探尋世界的眼睛。
逛完時代廣場繁華之下的陰影,南易拒絕南有窮要去皇后區看看的要求,直接帶著人回家看新聞,電視網之間存在著巨大的競爭,發生點值得上新聞的事,電視上很快就能看到。
從電視新聞里,南易知道被槍殺的華囯畫家是滬海人,姓林。
沒兩天,反亞裔歧視聯盟和反亞裔暴力聯盟就聯手組織了一次游行示威,兩隊警察騎著摩托車開道守護,從東四十六街第八大道的梅爾福德酒店門前出發,游行隊伍一路手執橫幅標語,來到曼哈頓中城最東側的市警察局門口。
南易有過去一眼,游行隊伍中不但有亞裔、歐洲裔,還可以見到略顯滑稽的黑人,不是人長得滑稽,而是行為本身滑稽,游行隊伍反對的是誰,路人心知肚明,畢竟紐約亂不亂,黑人說了算,教父一二三,統統靠邊站。
槍殺事件的風波過去之后,一天,南有窮再次請求南易帶他去西四街,這次不是為了藝術,而是為了街頭籃球。
街頭籃球主要起源于紐約,確切地說是起源于洛克公園和西四街。
南易和斯嘉麗兩人從來不干涉南有窮的愛好,由其自由選擇和發展,南有窮喜歡聽鄉村音樂,喜歡橄欖球、街頭籃球,因此他也很清楚西四街的籃球場正在舉行“山羊籃球錦標賽”。
來到喧囂的籃球場邊,南有窮就對南易說道“爹地,那個就是山羊,厄爾麥尼考爾特,身高只有6尺2188公分,可他能打敗7尺2的賈巴爾。”
“天勾賈巴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