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兜里掏出布魯斯口琴,貼在嘴唇上,南易悠悠的吹響友誼地久天長。
雖然知道事情往往不會一帆風順,可當自己的計劃被打斷的時候,南易的心里還是有怨氣的,明白并不一定就能接受,坦然接受并不代表沒怨氣。
在南陳村一氣上這么多項目,南易不無有對比的心思在里頭,怨氣在肚子里憋了好幾年,現在卻被冼為麒疏散了大半。
事情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只是南易會變得客觀一點,不會帶著太多的主觀情緒。
一曲吹罷,南易嘆了口氣,背后就傳來幾聲咳嗽,還有木棍戳在地上的沉悶,轉過頭去,南易恭敬的叫了聲“族老。”
“嗯哼,嗯哼。”冼光秉咽了兩口唾沫,蹣跚的走到南易一步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族老,大雁飛的再遠,終有一日還是要南歸。”南易上前扶住冼光秉,說道。
“南易,生分了,你以前管我叫太爺爺。”冼光秉唏噓道。
“太爺爺,我錯了。”
“嗯哼,嗯哼”
冼光秉正要說話,又忍不住咳嗽,南易趕緊幫他撫背順氣,直到冼光秉擺手,他才把手抽開。
“南易,你沒錯,是我們冼氏對不起你,變了,這幾年文昌圍變了,要沒有你以前打下的基礎,早該倒了,倒了。”冼光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太爺爺,別這么說,這次回來,雖還沒有進村走一走,可變化我已經看在眼里,路修的挺好,房子也很漂亮。”
“十年的肥一年全撒進地里,苗當然長得壯實,明年該怎么辦,后年又該怎么辦”冼光秉握著拐杖在地上跺了幾下,“葉子看著青翠,根爛了,吸不上養分,葉子又能綠多久”
“太爺爺,根爛不了,文昌圍的希望一直都在。”南易指著完小的方向說道“里面都是冼氏的火種,過去一個秀才可以庇護全族,現在一樣可以,只要他們沒有離心離德,文昌圍就倒不了。
何況還有腳下的土地,那邊的房子,太爺爺,冼氏祖宗當年定居在這里太明智了,冼氏就算滿門都是不肖子孫,也不可能受窮。”
冼光秉擺擺手,“房子、土地我知道,過去殷實人家,但有余錢都會買房置地,那不管用,管的了一代,管不了兩代。百年前,隔壁村就出了一個大富之家,深甽墟的房子、鋪面五成都是他家的,在羊城也有偌大的買賣,銀子要拿籮筐挑。
可那有什么用,出了一個不肖子,抽鴉片、賭牌九,三年,只用了三年,淪落到上街要飯。
村里人掙錢學會了,持家的古訓忘了,你定下的規矩丟了,賭錢,鈔票拿尺子量著賭,嗯哼,嗯哼,多少家當經得起這樣折騰”
冼光秉說著,又激動的拿拐杖跺地。
“耀東叔、耀華叔他們不管嗎”
南易說的輕巧,賭博之風根本不好治,不時不時的出個家破人亡的典型敲敲警鐘,手癢的照樣會跑去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在賭桌上大把砸錢的大有人在。
當初他立下禁賭的規矩,其實根本沒想好真到了爆發期該怎么辦,輕了不行,狠了也不行,屬實麻煩。
“管什么管耀東顧著自己家那點事,耀華什么都不管,跑去他媳婦家廠子看大門啦。”
“太爺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要慢慢改,今天我回來是被梓琳邀請去學校看看,您老要跟我一起去嗎”
“去看看,還是這些塞豆窿機靈調皮的小孩子省心啊。”
南易扶著冼光秉,往完小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