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國地圖上,青松嶺在遼東灣東北海岸邊,這一帶的海蜇質量為全國最佳,故每到海蜇捕撈期間,從粵省、胡建、魯省、浙省、蘇省等來自全國各地的客商便云集這里,幾乎是清一色的倒爺大戶。
滬海最大的水產批發市場十六鋪的海蟄也大半來自青松嶺,只不過來青松嶺買海蜇的是溫市人,滬海的海蜇批發市場幾乎被溫市人壟斷。
沒到海蜇捕撈期,總會有南方人住到秀珍旅社,也會有倒爺把裝錢的蛇皮袋寄存在秀珍手里,通常都是二十萬起步,多的可以有六七十萬。
處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見識了太多的“有錢人”,有的渾身穿的破破爛爛,但一出手就是大幾十萬,有的穿的光鮮,出手也大方。
這種閱歷拔高了秀珍對另一半的期望值,她一直想找一個南方過來販海蜇,且要長得帥氣一點、年紀小一點的有錢人,有錢的她見多了,但是帥氣年輕的,她還是第一次見,看見符合自己條件的“另一半”出現,秀珍有點情不自禁。
至于為什么聽到吳小偉不是南方過來的會露出失望的表情,很簡單,遠香近臭,認知面的原因,她見過、接觸過的都是南方人里比較成功的商人代表,以她比較片面的認知,在心目中把南方人勾勒的比較完美。
吳小偉覺著奇怪,問道“一定要從南方來嗎”
“沒有,沒有,我帶你去看看房間。”秀珍說著,把吳小偉往院子的南側帶。
南側有一個房間,油毛氈泥墻結構,泥土地被踏得油黑發亮,卻仍高低不平;一個被煙熏得烏黑的大炕占去四分之三的房間,僅在炕前留下一條不到半米的走道。
炕上的蘆席支離破碎彷如魚網,裸露出一張張地圖般的空隙。
空隙中是一塊塊日久天長燒得顏色變成暗紅的炕磚,雖是盛暑酷熱天,破碎的蘆席上仍亂七八糟地堆著骯臟的被子。
沒有窗戶,或者說一米以上到房檐全是窗戶,無光澤的舊薄膜封住,替代了玻璃窗。
房間的另一側有一扇竹門,推開里面是茅廁,一只糞缸深埋在地下,一半處在爛墻之內,一半在墻外,方便平時舀糞水。
糞缸上橫著兩塊用于踏腳的木板,缸邊,白色的蟲子在那里涌動,堆成一團,綠頭、黑頭蒼蠅密密層層濃霧般彌漫著,空氣中填滿令人作嘔的臭氣和蒼蠅的嗡嗡聲。
蒼蠅似乎有些愚笨與遲鈍,常呆頭呆腦撞到吳小偉的臉上,鉆進他的領口,知道它們原來呆在哪里的吳小偉一陣反胃,手忙腳亂的驅趕,或許這里的蒼蠅的生活過于安逸,居然被吳小偉捏到了幾只,仔細一看,都是糞坑中滋生出的綠頭大蒼蠅,肥壯油亮。
吳小偉莫名其妙打了個寒噤,趕緊松手,倒吸一口氣,連連退后幾步。
“這么臟的屋子”吳小偉結結巴巴地說道。
“小老板,這里價錢便宜,這么大的一個房間才八塊錢,上哪里找去”秀珍聽到吳小偉的抱怨,說道“我家除了住宿費特別便宜外,你看我家院子挺大,你從海邊采購來的海蠻可以寄存在院子里,有了車皮再裝運到車站。
你可以看著自己的貨,我也可以替你幫著看守,其他旅社就沒有寄存海蟄的大院子了。
更重要的是,青松嶺流氓痞子多,你出門攜帶幾十萬的錢上其他旅社不安全,住我家,流氓痞子不敢上門,我哥在青松嶺派出所當頭頭,經常帶著槍回來,這里的痞子都知道。”
吳小偉聽南易吩咐過,出門在外肯定要吃點苦頭,享受往后放,安全最重要。
站立良久,喟嘆一聲,吳小偉住了下來。